46岁大叔相亲,43岁大姐开口就要房,大叔三连问,她当场就懵了

 88彩介绍    |      2025-10-09 12:37

人到中年,才知道什么是江湖。

这江湖,不是刀光剑影,而是人情冷暖,是柴米油盐。

更是相亲桌上,那杯没喝就凉了的咖啡。

常启明今年46了,不高不帅,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。

唯一的“亮点”,可能就是拆迁分了三套房。

这三套房,本是他的底气,却也成了他的照妖镜。

今天,这镜子就照出了一个“狠角色”。

对面的女人,43岁,叫范雅莉,一开口,就差点让常启明把刚喝进去的美式给喷出来。

“两套房,过户到我名下,这是我的底线。”

风轻云淡,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

常启明愣住了,他看着对方精致的妆容,和那双审视着他的眼睛,突然觉得,这哪是相亲,这分明是商务谈判,而且是对方单方面宣布收购的那种。

01

常启明其实不想来。

人到了四十六,早就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,更别提这种被人按头撮合的“缘分”。他一个人过了快十年,从最初的慌张,到后来的习惯,再到现在的享受,日子不好不坏,但也自由自在。

他是个小包工头,手底下带着一支十几人的装修队。年轻时吃了没文化的亏,干的都是力气活,后来脑子活络,自己拉了队伍单干。这些年,靠着手艺和信誉,也攒下了点家底。前两年,老家的祖宅赶上城市规划,哗啦一下,三套崭新的楼房钥匙就交到了他手上。

三套房,像三座大山,一下子把他的人生“垫”了起来,也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
亲戚们的热情空前高涨,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姨,都能绕过七大姑八大姨,亲自打电话来嘘寒问暖,核心思想只有一个:老常,你这条件,得赶紧找个伴儿啊!

介绍人是小区的王姐,热心肠,大嗓门,方圆五里的大事小情没她不知道的。王姐拍着胸脯跟常启明保证:“启明啊,姐给你介绍的这个,绝对靠谱!人家范雅莉,国企的文员,知书达理,长得又排场,就一点,眼光高,一般的男人她看不上。要不是听说你有这条件,我都不敢开口。”

话里话外,常启明听明白了。他的“条件”,指的不是他这个人,而是那三本红彤彤的房产证。

他心里有点堵,像塞了一团湿棉花。难道自己这四十六年的人生,到头来,所有的价值就浓缩在了这三套房子上?

但架不住王姐天天上门“做工作”,母亲也在电话里唉声叹气,说自己年纪大了,闭眼前就想看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。常启明心一软,就答应了。

“去见见吧,就当多个朋友。”他这么安慰自己。

见面的地点是范雅莉定的,一家开在市中心商场里的咖啡馆,灯光是暖黄色的,音乐是舒缓的爵士乐,空气里飘着一股好闻的咖啡和甜点的香气。

常启明提前到了十分钟,他穿了一件干净的Polo衫,卡其色的休闲裤,整个人收拾得利利索索。他不算英俊,但常年跟工人兄弟们打交道,身上有股子爽朗和踏实的气质,岁月在他眼角刻下的痕迹,也让他显得比同龄的油腻男人多了几分沉稳。

范雅莉是踩着点来的。她一出现,就吸引了咖啡馆里不少目光。一身得体的连衣裙,勾勒出保持得相当不错的身材,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,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,手上挎着一个看不出牌子但质感很好的包。

“不好意思,常先生,路上有点堵。”她声音不大,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客气。

“没事没事,范女士,我也是刚到。”常启明站起来,客气地帮她拉开椅子。

范雅莉坐下,眼神飞快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,从头到脚,像是在给一件商品估价。常启明心里咯噔一下,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。

服务员递上菜单,范雅莉没看,直接对服务员说:“一杯蓝山,一块歌剧院蛋糕。”然后把菜单推给常启明,“常先生你随意。”

常启明对这些花里胡哨的名字没研究,就要了杯最简单的美式。

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,常启明努力找着话题:“王姐说,范女士在国企工作,挺稳定的吧?”

“还行吧,就那样,一眼望到头。”范雅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,姿态优雅,但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懒得敷衍的疲惫。她似乎对常启明的工作、生活、爱好,没有丝毫兴趣。

接下来,就成了她单方面的“面试”。

“听王姐说,常先生是自己做生意的?”

“算不上生意,就是个装修队。”

“那一年收入大概有多少?”

“这个……不太稳定,看行情。”

“房子是全款的吧?面积多大?在哪个位置?”

一连串的问题,像机关枪一样,又快又准,全都打在最核心的“资产”上。常启明感觉自己不是在相亲,倒像是在银行办贷款,对面坐着的是信审员。

他耐着性子,一一作答。当他说出三套房都在市中心,而且都是140平以上的大户型时,他清楚地看到,范雅莉的眼睛里,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。

她的坐姿放松了些,嘴角也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咖啡和蛋糕上来了,范雅莉用银质的小勺子,小口小口地品尝着,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。

常启明端起自己的美式,那股子苦味,正好中和了心里的憋闷。

沉默了一会儿,范雅莉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,然后,抬起头,直视着常启明的眼睛,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。

“常先生,咱们都是实在人,年纪也不小了,没必要绕弯子。”

“我就直说了吧。”

“想跟我结婚,可以。但我有两个条件。”

常启明心里一紧,他有预感,接下来的话,不会好听。

“第一,你那三套房,拿出两套,婚前过户到我的名下。一套我自己住,得有自己的空间。另一套,给我儿子,他马上要大学毕业了,也该考虑婚房了。”

“第二,你的装修队,我不喜欢那种乱糟糟的工作。婚后你把它处理了,找个清闲点的事做,或者干脆别做了,你的收入,得全部交给我来打理。”

她说完,端起咖啡杯,又抿了一口,眼神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自信。仿佛她开出的不是条件,而是对常启明的一种恩赐。

整个咖啡馆的空气,在那一瞬间,仿佛都凝固了。

02

常启明端着咖啡杯的手,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。

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,一时间竟没能完全消化掉范雅莉这番话里的信息量。

两套房,婚前过户。

处理掉自己打拼了半辈子的事业。

收入全部上交。

这是结婚?这简直比古代签的卖身契还要苛刻。他活了四十六年,走南闯北,见过形形色色的人,有抠门的甲方,有耍赖的工人,但还真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、把“索取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人。

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。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他想把手里的咖啡直接泼到对面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,然后站起来,指着她的鼻子骂一句“你做什么白日梦呢?”

但他忍住了。

多年的社会摸爬滚打,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:越是生气的时候,脑子越要冷静。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只会让自己显得很没品。

他缓缓放下咖啡杯,杯子和碟子碰撞,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。

他看着范雅莉,对方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种“我开的价很公道”的表情,甚至带着一丝催促,仿佛在等他感恩戴德地答应下来。

常启明忽然觉得有点好笑。

他笑自己,人到中年,居然还要经历这么一出荒诞的戏码。他也笑对面这个女人,是什么样的经历和逻辑,才能让她如此自信地提出这种要求?

他决定不发火,也不争辩。他想看看,支撑着她这套逻辑的,到底是什么。

于是,他身体微微前倾,脸上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诚恳、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。

“范女士,你这个要求……嗯,很有想法。”他斟酌着用词,“我能问几个问题吗?您别误会,我就是想……想了解得更清楚一点,毕竟是终身大事,得慎重,对吧?”

范雅莉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,似乎对他的“讨价还价”有些不满,但还是点了点头,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:“你问。”

常启明搓了搓手,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局促和紧张,像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实人。

“那什么……范女士,您看啊,您一下子就要两套房,这对我来说,确实是挺大个事儿。我就想问问,您为什么觉得,您值得这两套房子呢?”

这个问题一出口,范雅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。

那是一种被冒犯的、不可思议的表情。她大概是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,会问出这么直白,甚至可以说是“不礼貌”的问题。
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:“常先生,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是在质疑我?”

“不不不,您千万别误会!”常启明连忙摆手,脸上的笑容更“憨厚”了,“我就是个粗人,不太会说话。我的意思是,你看,我这三套房,是我拿半辈子的辛苦,还有祖辈的基业换来的。这一下子出去三分之二,我总得……总得给自己一个理由,一个能说服我自己的理由,对吧?”

他这番话说得极为恳切,姿态放得极低,仿佛真的是在虚心求教。

范雅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,但语气里的优越感却更浓了。她重新靠回椅背,双臂环抱在胸前,像个女王在审视自己的臣民。

“理由?好,那我就告诉你理由。”

她清了清嗓子,开始了她的“论述”。

“第一,我。我范雅莉,今年43岁,国企正式员工,有退休金,有医保。我长得不差,身材没走样,带出去绝对不给你丢人。你这个年纪,想找个我这样条件的,你觉得容易吗?”

“第二,我能给你一个‘家’。男人嘛,在外打拼,回家不就图个安稳?你那个装修队,整天跟灰尘钉子打交道,又苦又累,说出去也不体面。我们结婚了,你就可以把那些都扔了,我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让你回来有口热饭吃,有杯热茶喝。这种安稳的生活,难道不值钱?”

“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我这是在‘帮你’。你一个大男人,手握三套房,就像小孩儿抱着金元宝在街上走,多危险?外面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,盯着你这种‘拆迁户’,她们图你什么?不就是图你的钱,图你的房子吗?跟她们结婚,你就是被骗得骨头渣子都不剩!而我不一样,我们是同龄人,我图的是安稳过日子,我帮你管着这些财产,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,是为了防止你被外面的野花野草骗了!我这是在给你提供‘风险保障’!”

她一口气说完,端起水杯,喝了一大口,脸上是“我为你考虑得如此周到你还不快快感谢我”的表情。

常启明静静地听着,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,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好家伙!

把赤裸裸的索取,包装成“下嫁”。

把毁掉他的事业,说成是“为了他好”。

把谋夺他的财产,美化成“提供风险保障”。

这逻辑,简直是天衣无缝,完美闭环。

常启明甚至有点佩服她了。这得是多强大的心理素质,才能把这番强盗逻辑说得如此义正词严、感人肺腑?

他点点头,脸上的“崇拜”之情又多了几分: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啊!范女士,您这番话,真是让我茅塞顿开!原来您都是为了我好,我之前还钻牛角尖了,惭愧,惭愧!”

看到常启明“上道”了,范雅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。她觉得,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彻底拿捏了。

“你能想明白就好。”她矜持地说。

“明白,太明白了!”常启明猛点头,然后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“不过……我还有个小问题,不知道当不当问。”

“说吧。”范雅莉大手一挥,显得格外宽宏大量。

常启明又搓了搓手,看起来比刚才更紧张了,他压低了声音,小心翼翼地问道:

“那……范女士,您刚才说的这些,又是给家,又是提供保障的……这些,不都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分内事吗?怎么到了您这儿,就变成了需要用两套房子来换的‘商品’了呢?”

话音刚落,咖啡馆里舒缓的爵士乐,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
范雅莉脸上的笑容,瞬间僵住了。

03

范雅莉的脸色,像是六月的天,说变就变。

前一秒还是春风得意,下一秒就阴云密布。她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。

“常先生,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。”她的声音冷了下来,像淬了冰,“什么叫‘分内事’?什么叫‘商品’?你这是在侮辱我!”

常启明心里冷笑,脸上却依然是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:“哎哟,看我这张笨嘴!范女士,我绝对没有侮辱您的意思!我的意思是……就是说……这个……”

他“就是”了半天,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,急得额头都冒汗了,那副老实人嘴笨的模样,演得是入木三分。

看到他这副样子,范雅莉心里的火气消了点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鄙夷。她觉得常启明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,连话都说不明白,空有几套房子,脑子里却是一包草。

她决定“点拨”一下这个不开窍的男人。

“行了,看你也不是故意的。”她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,“我来告诉你,为什么这不是‘分内事’,而是‘价值交换’。”

“首先,我的青春和时间。我43了,不是23。女人最好的年华都过去了,剩下的时间有多宝贵,你知道吗?我愿意把我后半辈子的人生,投入到你和你的家庭里,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付出。这份付出,难道不值两套房子?”

“其次,我的儿子。我儿子是我一手带大的,名牌大学毕业,前途无量。我跟他爸爸早就离了,这些年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,容易吗?现在他要结婚了,我这个当妈的,总得为他考虑吧?给他准备一套婚房,这是我的责任!你既然要娶我,就得接受我的全部,包括我的责任。你帮我分担这个责任,难道不应该吗?”

“最后,说到打理家务。你以为做饭、洗衣、收拾屋子是轻松活儿?我告诉你,这是最高级的‘情绪劳动’!我要操心你的一日三餐,要考虑家里的水电煤气,要维系亲戚朋友间的人情往来。这些琐碎的事情,会耗费掉我全部的精力和心神。我放弃了我在职场上继续发展的可能,放弃了我自己的兴趣爱好,全身心投入到这个家里,我牺牲这么大,换你两套房子,过分吗?”

她越说越激动,声音也越来越大,引得邻桌的客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。

常启明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,他听得连连点头,眼神里充满了“原来如此”的顿悟。

“有道理!太有道理了!范女士,您不说,我这个粗人还真想不明白这里面有这么多道道儿!”他一脸钦佩地看着她,“您这思想境界,比我高太多了!”

一番吹捧,让范雅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她脸上的寒霜融化了,重新端起了架子,淡淡地说:“你能理解就好。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结婚,谈感情太虚了,不如把条件摆在明面上,大家都能接受,日子才能过得安稳。”

“是是是,说得太对了!”常启明附和着,然后话锋一转,又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、憨厚的、带着点小疑问的表情,“范女士,您刚才说的这些付出,我都特别认可!真的!青春、儿子、家务,都是无价之宝!不过……我又想起一个问题。”

他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小心翼翼地看着范雅莉的脸色。

“您看啊,咱们国家现在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嘛。您刚才说的这些付出,我作为一个丈夫,是不是也应该有对应的付出?比如,我也付出了我的后半生时间,我也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,努力工作赚钱养家,孝顺双方父母,对您的儿子视如己出。这些,是不是也算是我的付出?”

范雅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,她隐隐觉得常启明的话里有坑,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。她只能顺着他的话说:“那当然了,做丈夫的,肯定也要付出。”

“好嘞!”常启明一拍大腿,像是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,“那这就好办了!”

他从随身的包里,掏出了纸和笔。这是他干装修活儿养成的习惯,随时记录尺寸和要点。

他在纸上,画了一道竖线,分成了左右两栏。

“范女士,您别嫌我笨啊,我这人脑子慢,得写下来才能理得清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在左边那栏写上“范女士的付出”,在右边写上“常先生的付出”。

然后,他抬起头,用一种请教的语气说:“那我们来算一算啊。”

“您看,左边,您的付出是:后半生的时间、照顾家庭、为儿子要套婚房。对吧?”

范雅莉点了点头。

“右边,我的付出是:后半生的时间、赚钱养家、承担家庭责任,外加……两套市值超过一千万的房子,和一份我经营了十几年的事业。”

他把“一千万”和“十几年的事业”几个字,说得特别慢,特别清晰。

写完之后,他把那张纸,轻轻地推到了范雅莉的面前。

“范女士,您帮我看看。咱们都是讲究‘价值交换’的实在人。您看我这么列出来,您觉不觉得,这两边的‘价值’,好像……不太对等啊?”

范雅莉的目光,落在那张白纸黑字上。

左边是几行轻飘飘的、难以量化的“付出”。

右边是两个沉甸甸的、可以用具体数字衡量的“资产”。

那道简单的竖线,此刻像一道天堑,将两边的价值,划分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

范雅莉的脸,唰地一下,白了。

她引以为傲的“价值论”,在常启明这种最朴素、最直接的“记账式”对比下,显得那么苍白,那么可笑。

她想反驳,想说她的青春无价,她的情感无价。

但她自己刚刚才说过:“谈感情太虚了,不如把条件摆在明面上。”

是她自己,亲手把这场相亲,变成了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。

而现在,对方只是拿出了一个更清晰的价目表而已。

她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04

咖啡馆里的气氛,一下子降到了冰点。

范雅莉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张纸,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字,而是对她赤裸裸的嘲讽。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,此刻青一阵白一阵,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。

她引以为傲的口才和逻辑,在常启明这种看似笨拙、实则一针见血的“笨办法”面前,竟然毫无还手之力。

常启明没有乘胜追击,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眼神里没有嘲笑,没有鄙夷,只有一种平静的、近乎悲悯的审视。他好像在看一个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沉醉太久,突然被现实一巴掌打醒的人。

过了足足半分钟,范雅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但那声音干涩而尖锐,失去了之前所有的优雅和从容。

“常先生,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是在跟我算账吗?婚姻是能这么算的吗?你也太物质,太没有人情味了!”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,开始反过来攻击常启明。

“贼喊捉贼”,这出戏码,常启明在工地上见得多了。

他没有生气,反而笑了。这次的笑,不再是伪装的憨厚,而是发自内心的、带着几分无奈的笑。

“范女士,您先别激动。”他把那张纸收了回来,慢条斯理地折好,放回包里,“您刚才不是说,谈感情太虚,要把条件摆在明面上吗?我这不就是听您的话,把条件摆得更明白一点嘛。”

“你……”范雅莉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
常启明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美式咖啡,喝了一口,那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,反而让他觉得头脑更加清醒。

“范女士,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。”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,“我承认,我就是个粗人,没您那么有文化,会说那么多大道理。我就认一个死理: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,图的是相互扶持,是1+1大于2。而不是一个人,想把另一个人吞掉,变成2-1等于1。”

“你说的那些付出,一个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男人,都会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并且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回报你。他会帮你分担家务,会尊重你的过去,会爱你的孩子。这些,靠的是感情,是良心,而不是靠两本房产证来锁定的。”

“可您从头到尾,谈的都是房子,是钱,是我要为你做什么,要放弃什么。您有没有想过,你能为我,为我们这个‘可能’的家,带来什么?除了那些您所谓的‘分内事’之外,还有什么?”

常启明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小锤子,不重,但一下一下,精准地敲在范雅莉最脆弱的神经上。

范雅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她放在桌上的手,紧紧地攥成了拳头,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。她习惯了在过往的相亲中,用自己那套“价值论”让对方哑口无言,掌握绝对的主动权。她从未想过,今天会栽在一个她眼中的“土包子”手里。

“我能带来什么?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,“我能给你一个体面的家庭!我能提升你的社会层次!你一个装修工头,跟我结婚,以后别人介绍你的时候,会说‘这是范女士的爱人’,而不是‘这是那个包工头老常’!这种无形的价值,你懂吗?”

“哦——”常启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,“原来是这样。就是说,我花一千多万,买一个‘范女士爱人’的头衔,对吧?”

“你!你这是偷换概念!”范雅莉终于被激怒了,她猛地一拍桌子,咖啡杯里的液体都晃了出来。

“是不是偷换概念,您自己心里清楚。”常启明淡淡地说,“范女士,我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
他的声音不大,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让原本暴怒的范雅莉,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。

常启明直视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问道:

“假如,今天坐在您对面的,不是我常启明。我们把条件换一下。”

“还是一个46岁的男人,人品、相貌、性格都跟我一模一样。唯一的区别是,他没有这三套拆迁房。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装修工头,靠着自己的手艺,一年挣个二三十万,在市区按揭了一套小两居,每个月还要还房贷。”

“那么,范女士,您还会坐在这里,跟我谈您的‘价值’,谈您的‘付出’,谈您的‘后半生’吗?”

这个问题,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,瞬间剖开了范雅莉所有用“价值”、“保障”、“为你好”等华丽辞藻包裹起来的伪装,直抵最核心、最赤裸的那个动机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范雅莉张着嘴,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色。

她想说“会”,但这个字是如此的虚伪,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。她过往所有相亲的经历,她对另一半财产状况的执着,都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个答案。

她想说“不会”,但这就等于当众承认,她之前所说的一切,全都是基于对方财产的谎言。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,不允许她这么做。

她的大脑飞速运转,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辩解的借口,一个能够体面下台的台阶。

但是,没有。

在常启明这个简单到极致,却又无比尖锐的问题面前,所有的话术,都失去了颜色。

她的脸色,从煞白,慢慢涨成了猪肝色。嘴唇哆嗦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常启明没有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
他知道,这场所谓的“相亲”,已经结束了。

05

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的橡皮筋,绷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
范雅莉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把她精心打理的刘海都浸湿了,黏在光洁的额头上,显得有几分狼狈。她不敢看常启明的眼睛,目光慌乱地在咖啡杯、桌角、自己的手指之间游移,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窃贼。

常启明也没有催促她。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。沉默,有时候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。

终于,范雅莉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无声的审判,她猛地抓起自己的包,椅子因为她起身的动作过猛,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“嘎吱”声。

“你……你不可理喻!”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,声音都在发颤。这句苍白无力的指责,是她此刻唯一能找到的、用来掩饰自己溃败的武器。

说完,她甚至没有勇气再看常启明一眼,几乎是逃也似的,转身快步朝着咖啡馆门口走去。她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,发出“噔、噔、噔”急促而慌乱的声响,与她来时那份从容优雅,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。

常启明坐在原位,一动不动,目送着那个仓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。

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快意,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。他摇了摇头,自嘲地笑了笑,端起杯子,将剩下的半杯冷咖啡一饮而尽。

那股苦味,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。

“先生,您的朋友……”一个年轻的服务员走了过来,有些迟疑地问道。

“没事,她有急事,先走了。”常启明平静地回答,然后招了招手,“买单吧。”

服务员很快拿来了账单。一杯蓝山咖啡,128元;一块歌剧院蛋糕,88元;一杯美式,35元。总共251元。

常启明拿出手机,痛快地扫码付了款。他心里想,这251块钱,买了一场这么精彩的“社会观察课”,值了。
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,是介绍人王姐打来的。

常启明划开接听键,还没等他开口,王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:“哎呀,启明啊!怎么样怎么样?跟雅莉聊得还好吧?我跟你说,雅莉这人就是有点慢热,你可得多主动点啊!”

常启明走到咖啡馆外,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,他眯了眯眼睛。

“王姐,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“我们聊完了。”

“聊完了?这么快?”王姐显然有些意外,“那……感觉怎么样?有戏没戏?”

“王姐,您觉得,一个女人,第一次见面,就开口问我要两套房子,这事儿有戏吗?”常启明淡淡地反问道。

电话那头,瞬间沉默了。

过了好几秒,王姐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:“什……什么?两套房?她……她真这么说了?”

“一字不差。”

“哎哟喂!这个范雅莉!她怎么敢的啊!”王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,充满了震惊和气愤,“我介绍的时候,只是跟她说你条件不错,让她好好把握,我可没让她去抢劫啊!这个女人,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!”

常启明能想象到王姐在那边急得跳脚的样子。他笑了笑,说:“王姐,这事儿不怪您,您也是好心。是我自己没这福气,消受不起这么‘金贵’的伴侣。”

“启明,你可千万别这么想!是她有问题!她太离谱了!”王姐还在那边愤愤不平,“不行,我得打电话问问她,她这是把我们介绍人的脸都给丢尽了!”

“算了,王姐。”常启明劝道,“没必要了。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就当是花钱喝了杯咖啡,长了点见识吧。”

挂了电话,常启明站在商场门口,看着眼前车水马龙、人来人往的景象,心里五味杂陈。

他想不明白,为什么现在有些人的婚恋观,会变得如此扭曲。婚姻,本该是两个人情感的结合,是风雨同舟的承诺,怎么就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资产并购?

难道没有了房子,没有了钱,一个人连被爱的资格都没有了吗?

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。这种疲惫,不是来自肉体,而是来自内心。他对这种所谓的“相亲市场”,彻底失望了。

他掏出手机,打开通讯录,找到了母亲的电话,想告诉她,以后别再为自己的事操心了。

但就在他准备拨出去的时候,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。
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
常启明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
“喂,请问是常启明,常先生吗?”电话那头,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,语气听起来很客气,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。

“是我,您是哪位?”

“哦,常先生您好,我姓周,是‘宏远律师事务所’的。冒昧打扰您,是想跟您确认一下,关于您委托我们处理的,您名下那三套房产的‘资产隔离’和‘家族信托’的方案,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,我们当面聊一下具体的细节?”

常启明握着手机,愣住了。

他抬起头,看着远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出的金色阳光,嘴角,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他对着电话,平静地说:“周律师,方案可以继续推进。不过,具体的条款,我可能需要做一点小小的修改。”

06

挂断周律师的电话,常启明心里的那点郁闷,像是被一阵风吹过,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
他忽然觉得,范雅莉的出现,未必是件坏事。她就像一块试金石,虽然成色不佳,却让他对自己未来的道路,看得更清楚了。

所谓的“资产隔离”和“家族信托”,其实是他不久前才萌生的想法。

自从拿到三套拆迁房后,他平静的生活就被彻底打乱了。除了应接不暇的相亲,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,开始以各种名义向他“借钱”。今天这个说儿子结婚买房缺首付,明天那个说女儿创业要资金。数额不大,三万五万的,但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,让常启明心里很不舒服。

他不是个吝啬的人,队里的兄弟谁家有困难,他二话不说就伸出援手。但他讨厌被人当成“唐僧肉”,谁都想上来咬一口。

更让他警醒的,是一个远房表侄。那小子游手好闲,染上了一身坏毛病,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。竟然通过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,打听到他有房,想让他拿房子去抵押,帮他还债。

常启明当场就拒绝了。结果那小子恼羞成怒,到处败坏他的名声,说他为富不仁,六亲不认。

这些事情,让他深刻地意识到,财富可以为人带来底气,也同样可以带来无尽的麻烦和人性的考验。

他辛辛苦苦半辈子,再加上祖辈的积累,换来的这些资产,是用来安身立命,是用来抵御未来风险的,而不是用来满足某些人无休止的贪婪和索取的。

于是,他咨询了自己生意上认识的一位朋友,高远。高远是做金融的,见多识广,给他出了个主意——设立家族信托。

简单来说,就是把这些房产的所有权,转移给一个信托公司,自己作为委托人和最初的受益人。他可以设定信托的条款,比如,这些房产只能用于自住或出租,租金收益归他所有;他可以将未来的受益人设定为自己的父母,或者将来可能出现的、符合他标准的子女;但任何人都无法随意处置或变卖这些房产,更不能用于抵押贷款。

这样做,等于给他的财产上了一道防火墙。房子还是他的,他依然享有居住权和收益权,但从法律上,这些房产的所有权已经不属于他个人了。

这样一来,无论是想算计他房产的相亲对象,还是想打他主意的无赖亲戚,都将无计可施。

之前,他还觉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“绝情”,有点小题大做。

但今天和范雅莉的这次“会面”,彻底坚定了他这个想法。

有些人,你不对她“绝情”,她就会对你“赶尽杀绝”。

常启明收起手机,没有回家,而是直接打车去了他和高远约好的茶馆。

高远已经在了,正悠哉悠哉地泡着功夫茶。他比常启明小几岁,戴着金丝眼镜,一身得体的西装,看起来文质彬彬。

“老常,看你这脸色,相亲不顺利啊?”高远给他倒了杯茶,笑着调侃道。

常启明一屁股坐下,端起茶杯一饮而尽,把今天下午的“奇遇”绘声绘色地学了一遍。

高远听得是瞠目结舌,最后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起来:“我靠!人才啊!这大姐是哪路神仙?把PUA和空手套白狼玩得这么溜?这不去搞传销都屈才了!”

“你还笑!”常启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“我这一下午,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。”

“该笑,当然该笑!”高远又给他续上茶,“老常,我得恭喜你啊!”

“恭喜我?恭喜我遇到个女骗子?”

“不,”高远摇了摇手指,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,“我恭喜你,通过一次小小的‘压力测试’,提前发现了自己财富规划上的巨大漏洞。这姐们儿虽然奇葩,但她给你提了个醒啊!你想想,要是今天你没顶住,或者遇到的不是她这种段位的,而是个更高明、更会演戏的,把你哄得五迷三道,先把证领了,再慢慢图谋你的房子,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!”

常启明听了,心里一阵后怕,额头都冒了层冷汗。

高远说得对。范雅莉的段位,其实很低级,因为她的贪婪写在了脸上,毫不掩饰。真正可怕的,是那种懂得伪装,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。

“所以,那个信托的事,你赶紧办了吧。”高远严肃起来,“别犹豫了。这不是防君子,就是防小人。办完了,你以后再相亲,腰杆子都硬。谁再跟你提房子的事,你就直接告诉她,房子已经信托了,谁也动不了。你看她是什么反应。”

“我就是这么想的。”常启明点了点头,“刚才律师已经给我来电话了,我跟他约了后天见面,把这事儿彻底敲定。”

“这就对了!”高远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记住,老常,你最大的资本,从来不是那三套房子,而是你这个人,是你这双能挣钱的手,和你这个清醒的脑子。房子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别让人和房子本末倒置了。”

朋友的一番话,让常启明彻底通透了。

是啊,他常启明,在没有这三套房之前,不也活得好好的吗?他靠着自己的手艺和信誉,带着一帮兄弟吃饭,赢得了客户的尊重。他的人格,他的能力,他的善良,这些才是他真正的价值所在。

如果一个女人,看不到这些,眼里只有那几本红色的房产证,那这样的女人,送给他他都不要。

想通了这一点,常启明感觉浑身都轻松了。

他端起茶杯,和高远碰了一下,笑着说:“谢了,兄弟。今天这茶,我请!”

而他不知道的是,一场围绕着他和范雅莉的风波,才刚刚开始发酵。

07

常启明以为,和范雅莉的故事,在那天下午她落荒而逃的时候,就已经画上了句号。

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件事的“后坐力”。

第二天一早,他刚带着工人们在城西一个别墅区开工,就接到了王姐的电话。电话一接通,王姐的声音就跟爆豆子似的,又急又快。

“启明啊!出事了!出大事了!”

“王姐,您慢点说,出什么事了?”常启明心里一咯噔。

“那个范雅莉!她在我们小区的业主群里,把你给‘挂’了!”

“挂了?什么意思?”常启明一头雾水。

“就是……就是说你坏话!说得可难听了!”王姐在那边气得直喘粗气,“她说你一个臭包工头,装什么大款!说你小气、抠门、没人品,故意拿三套房当诱饵,去戏耍她这种‘单纯’的离异女性!还说你问的问题,句句都是人身攻击,把她说得一文不值,简直是精神虐待!”

常启明听着王姐的转述,差点没气乐了。

好一个“单纯”的离异女性!好一个“精神虐待”!这颠倒黑白的本事,真是让他大开眼界。

“她还说……”王姐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,“她说你那三套房,肯定来路不正,不然一个包工头,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。她号召群里的邻居们,要提防你这种‘暴发户’,说你这种人最容易心理变态,对社会有危害……”
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说坏话了,这纯粹就是造谣和诽谤!

常启明的脸色沉了下来。他可以不在乎别人说他小气、抠门,但不能容忍别人污蔑他的人品,甚至给他扣上“危害社会”的大帽子。

“王姐,您别急。她在群里发的那些东西,您都截图了吗?”常启明的声音异常冷静。

“截了截了!我一看她开始胡说八道,就赶紧截图存证了!”王姐不愧是社区里的“信息中心”,反应极快。

“好,您把截图都发给我。剩下的事,您就别管了,我自己来处理。”

挂了电话,常启明看着手机上王姐陆续发来的截图,范雅莉的小作文写得是“声情并茂”,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无良拆迁户玩弄感情、羞辱人格的完美受害者,字里行间充满了委屈和控诉,极具煽动性。

群里已经有不少不明真相的邻居,开始对她表示同情,对常启明进行谴责。

“现在的男人,有俩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!”
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啊,看着老常挺老实的,没想到是这种人。”

“心疼范大姐,离异带个孩子不容易,还遇到这种渣男。”

常启明看着这些议论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。

他手下的一个工人,也是他带出来的徒弟,叫小马,见他脸色不对,凑过来问:“师父,咋了?是不是甲方又提什么无理要求了?”

常启明摇了摇头,把手机递给他。

小马看完,气得脸都涨红了:“我靠!这女的是疯狗吗?逮谁咬谁啊!师父,这不能忍啊!咱们找她去!当着大家的面跟她对质!”

“对质?”常启明冷笑一声,“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对质,有什么用?她只会说我们欺负她一个弱女子。到时候,我们就更说不清了。”
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总不能让她这么泼脏水吧?”小马急了。

常启明沉默了片刻,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对策。

他知道,这个时候,任何愤怒的辩解都是苍白的。你越是激动,别人越觉得你心虚。对付这种人,必须用最冷静、最有力的方式,一击致命。

他拿出手机,没有在业主群里进行任何回复,而是找到了那个“宏远律师事务所”周律师的电话,拨了过去。

“周律师,是我,常启明。”

“常先生您好,有什么事吗?”

“我想委托您,帮我发一封律师函。”常启明的声音平静而坚定,“告一个人诽谤。”

电话那头的周律师愣了一下,随即专业地问道:“好的,常先生。请您把相关的情况和证据,发到我的邮箱。我们法务部会立刻处理。”

“没问题。另外,我们原定后天谈的那个信托方案,能不能提前到今天下午?我这边……出了点小状况,想尽快把这件事落实。”

“当然可以,我来安排。您下午三点来我们律所,可以吗?”

“可以。”

挂了电话,常启明又给高远打了个电话,简单说了一下情况。

高远在那边听完,非但没生气,反而乐了:“老常,可以啊!越来越有我们搞金融的杀伐果断那味儿了!律师函加资产隔离,一套组合拳,漂亮!”

“别贫了。”常启明说,“我就是觉得,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。有些人,你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,你得让她知道,‘疼’字怎么写。”

“对喽!”高远说,“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律所。有些细节,我帮你把把关。”

下午三点,常启明和高远准时出现在“宏远律师事务所”的会客厅里。

周律师和他的团队,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文件。

常启明仔细地听着律师的讲解,高远则不时地从金融和资产配置的角度,提出一些专业问题。

整个过程,高效而顺利。

两个小时后,常启明在十几份文件上,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当他签下最后一笔的时候,他感觉自己肩上的一副无形的重担,被彻底卸了下来。从这一刻起,那三套房子,在法律意义上,已经和他“隔离”了。它们将作为一个独立的资产包,按照他设立的规则,安静地存在下去,不再会成为别人觊觎和算计的对象。

走出律所,常启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高远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着说:“怎么样?是不是感觉空气都清新了?”

常启明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。

“现在,就等着看好戏吧。”高远神秘地眨了眨眼,“我保证,那位范大姐,很快就会收到一份让她终生难忘的‘惊喜’。”

08

律师函的效率,远比常启明想象的要高。

第二天下午,范雅莉就收到了那封来自“宏远律师事务所”的挂号信。

据说,当她拆开信封,看到那张印着律所红色抬头的、措辞严厉的函件时,她整个人都懵了。

信函的内容很明确:要求范雅莉立刻停止在网络平台(包括但不限于微信群)上发布针对常启明先生的不实言论,删除所有相关内容,并在三天内,在事发微信群内,向常启明先生进行公开书面道歉。否则,律所将代表常启明先生,正式提起诉讼,追究其诽谤的法律责任,并要求经济赔偿和精神损失赔偿。

函件里,还附上了她在业主群里那些“小作文”的截图,以及常启明和她在咖啡馆对话时,为了防止纠纷,用手机录下的后半段音频的文字整理稿。

白纸黑字,铁证如山。

范雅莉彻底慌了。她没想到,那个她眼里的“土包子”、“老实人”,反击起来竟然如此迅速、如此专业,一出手就是王炸。

她本以为,在群里闹一闹,把水搅浑,让常启明百口莫辩,自己不仅能出一口恶气,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。可她万万没想到,对方根本不跟她打口水仗,直接上了法律武器。

她一个国企小文员,哪里见过这种阵仗?“被告”、“诉讼”、“赔偿”这些字眼,像一座座大山,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
她第一时间想到的,是找王姐。

电话打过去,她一改之前的嚣张,哭哭啼啼地向王姐求助,说自己是一时糊涂,求王姐帮忙跟常启明说说好话,让他高抬贵手,把律师函撤回去。

王姐在电话里,只是冷冷地回了她一句:“范雅莉,我当初是好心介绍你们认识,但你做的事,太不地道了。这件事,我管不了,你自己好自为之吧。”

说完,直接挂了电话。

碰了一鼻子灰的范雅莉,不甘心就此认输。她骨子里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,让她在几百人的业主群里公开道歉,比杀了她还难受。

于是,她做出了一个更愚蠢的决定。

她又在群里发了一大段文字,这次,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资本和权势欺压的“弱女子”。她声称常启明仗着有钱,请律师来威胁她,试图用法律来堵住她“说真话”的嘴。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个社会的不公,控诉有钱人是如何一手遮天。

这番表演,再次博取了一些不明真相群众的同情。

然而,她这点小伎俩,常启明和他的“军师”高远,早就预料到了。

就在范雅莉的第二篇小作文发出后不到十分钟,一张红头文件的照片,被发到了业主群里。

发照片的人,不是常启明,而是小区的物业经理。

经理在照片下面,配了一段文字:“各位业主,下午好。受常启明先生委托,在此向大家公示一份由‘宏远律师事务所’出具的《资产信托证明》。该证明具备法律效力,证实常启明先生名下的三套房产,已于昨日全部转入家族信托进行管理。根据信托协议,该资产仅用于保障常先生及其父母的未来生活,任何个人(包括常先生本人未来的配偶)均无权对该资产进行分割、转让或抵押。特此公示,以正视听。”

这张《资产信托证明》,像一颗深水炸弹,在原本喧闹的业主群里,瞬间炸开了锅。

整个群,安静了足足有三分钟。

然后,风向,彻底变了。

“我靠!家族信托?这不是电视剧里那些大老板才玩的吗?”

“这意思就是说,老常的房子,谁也别想打主意了?就算是将来结婚了,老婆也一分钱都分不到?”

“我的天,这操作也太牛了!我算是看明白了,这根本不是什么感情纠纷,这是有预谋的‘精准扶贫’失败现场啊!”

“前面的,你真相了!这么一看,范大姐之前说的那些话,动机就太明显了。人家老常这是早就防着这一手呢!”

“细思极恐啊!如果老常没有留一手,这要是真结了婚,后果不堪设想!”

群里的舆论,发生了180度的大逆转。之前同情范雅莉的人,此刻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。而之前帮范雅莉说过话的人,都悄悄地撤回了消息。

大家看范雅莉的眼神,从同情,变成了鄙夷和嘲笑。

范雅莉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的、对她冷嘲热讽的信息,感觉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。

她输了。

输得一败涂地,体无完肤。

她不仅没能从常启明身上捞到任何好处,反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她的名声,在整个小区,算是彻底臭了。

更让她恐惧的是,那封律师函,依然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,悬在她的头顶。

道歉,还是被告?

这个选择题,已经由不得她了。

09

最终,范雅莉还是选择了道歉。

在律师函规定的最后期限的那个晚上,她在业主群里,发了一段简短而僵硬的道歉声明。

“本人范雅莉,就日前在群内发布的关于常启明先生的不实言论,对其造成的名誉损害,表示深刻的歉意。此事纯属误会,恳请常先生及各位邻里谅解。”

发完这段话,她立刻退出了所有的业主群,像是逃离一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刑场。

一场闹剧,就此收场。

常启明自始至终,没有在群里说过一句话。他用最体面的方式,打了一场最漂亮的翻身仗。

事后,王姐特地提着一篮水果上门,给常启明“赔罪”。

“启明啊,这事儿都怪我,识人不清,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。”王姐一脸的愧疚。

“王姐,您千万别这么说。”常启明赶紧把她让进屋,给她倒了杯茶,“您是好心,我知道。再说了,这事儿对我来说,也不全是坏事。”

王姐愣了一下:“这还不是坏事?”

常启明笑了笑,把高远之前那套“压力测试”的理论,跟王姐分享了一遍。

王姐听完,恍然大悟,随即又对常启明竖起了大拇指:“高!启明,你这脑子,真是越来越活络了!以前我总觉得你就是个老实人,现在看来,你这是大智若愚啊!”

两人正聊着,王姐像是想起了什么,压低了声音,八卦地问:“哎,启明,我听说,那个范雅莉,最近过得可不怎么样。”

“哦?怎么了?”常启明随口问道。

“听说啊,她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她们单位去了。她们单位本来就在搞人员优化,她平时工作表现就一般,人缘也不太好。这下出了这么个丑闻,领导直接找她谈话,让她‘主动’把位子让给年轻人了。说是给她办了提前退休,其实跟辞退也差不多了。”

常启明听了,沉默了片刻。他心里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,只是觉得有些唏嘘。

“还有呢,”王姐继续说,“她那个上大学的儿子,本来处了个女朋友,都快谈婚论嫁了。结果女方家里听说了这事儿,觉得她这个当妈的,人品有问题,家风不正,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。前两天,吹了。”

一个贪婪的念头,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,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,最终让她的人生,走向了崩盘。

常启明叹了口气,说:“王姐,她也是个可怜人。”

“可怜之人,必有可恨之处!”王姐却不这么认为,“她要是踏踏实实过日子,凭她的条件,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安稳后半生,一点问题没有。可她偏不,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总想着走捷径,把婚姻当跳板,把男人当饭票,最后摔这么大个跟头,能怪谁?都是她自己作的!”

常启明没有再反驳。

王姐说得对。路是自己选的,后果,自然也要自己承担。

送走王姐后,常启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。

这套房子,是三套里最大的一套,他留着自住。房子很大,装修是他亲手设计的,简约,温馨,充满了生活气息。阳台上养着几盆绿植,书房里摆着他喜欢的木工工具。

他忽然觉得,这样安静的生活,也挺好。

经历过范雅莉这件事后,他对婚姻,有了一种新的看法。

他依然渴望一个家,渴望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伴侣。但他不再着急,不再因为年龄和外界的压力而焦虑。

他想找的,是一个真正能够欣赏他这个人,而不是他名下资产的女人。是一个能够和他并肩作战,共同经营生活,而不是想坐享其成,把他当成提款机的女人。

宁缺毋滥。

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新标准。

他相信,那个对的人,一定在某个地方,等着他。或许他们会在某个清晨的公园里偶遇,或许会在某个朋友的聚会上相识。

在遇到她之前,他要做的,就是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,把自己的生活,经营得有声有色。

他站起身,走到书房,拿起了刻刀和一块未完工的木料。

窗外,夕阳正缓缓落下,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。

他打开台灯,灯光下,他专注的侧脸,显得格外平静,也格外有魅力。

属于他的新生活,才刚刚开始。

10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常启明的生活,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不,应该说,是比以前更加充实和精彩。

他把更多的心思,放在了自己的装修队和个人爱好上。他带着队里的兄弟们,接了几个有挑战性的项目,凭借着精湛的手艺和创新的设计,在业内打出了不小的名气。甚至有高端的设计杂志,都来采访过他这个“工匠型”的施工团队负责人。

空闲的时候,他就待在自己的木工房里。他做的那些木工作品,从最初的小板凳、小摆件,到后来的书柜、茶几,越来越精致。高远来他家做客,看到他做的一套榫卯结构的中式茶桌,惊为天人,非要花高价买下来。

常启明笑着说:“送你了,谈钱就俗了。”

高远开玩笑说:“老常,你这手艺,就算以后不干装修了,开个高端木作定制工坊,也绝对饿不死。”

常启明知道,朋友是在鼓励他。他心里暖暖的。

他开始参加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社交活动。他报名了一个徒步俱乐部,每个周末,都和一群热爱大自然的陌生人,一起去攀登城市周边的山峰。在山野之间,挥洒汗水,呼吸新鲜空气,他感觉自己的心胸都开阔了许多。

他还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,加入了一个夜校的书法班。每周两个晚上,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教室里,和一群年龄各异的同学一起,安安静静地临摹碑帖。一开始,他这个拿惯了电钻、锤子的“粗人”,连毛笔都握不稳。但他的性子沉,有股子韧劲,几个月下来,写出的字,竟然也有了几分风骨。

他发现,当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变得富足时,他对于情感的依赖,就会变得更纯粹,也更从容。

他不再觉得孤独是一种惩罚,反而开始享受这种可以自由支配时间的惬意。

他依然会接到母亲催婚的电话,但他已经能够很坦然地告诉母亲:“妈,缘分这事,急不来。我现在过得挺好,您就别操心了。”

母亲听着他电话里中气十足的声音,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变化,渐渐地,也不再催得那么紧了。

这天,徒步俱乐部组织了一次去邻市山区露营的活动。

晚上,大家在营地里升起了篝火,围坐在一起,唱歌,聊天,分享各自带来的食物。

常启明身边,坐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人。她叫林溪,是一家社区图书馆的管理员。她长相很普通,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穿着朴素的冲锋衣,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,但眼神很清澈,很温暖。

两人很自然地聊了起来。从徒步的乐趣,聊到喜欢的书籍,又聊到各自的工作。

林溪听常启明说自己是做装修的,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敬佩:“真了不起!我觉得,能用自己的双手,把一个空荡荡的毛坯房,变成一个温暖的家,是一件特别有创造力、特别了不起的事情。”

这是第一次,有一个女人,不是关心他一年能挣多少钱,手下有多少工人,而是发自内心地,欣赏他这份“手艺人”的职业。

常启明的心,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。

他看着林溪在篝火映照下,那张真诚而温暖的脸,忽然觉得,这比他见过的任何精致的妆容,都要动人。

活动结束后,他们很自然地交换了联系方式。

他们开始像朋友一样,偶尔联系。有时候,常启明会把自己新做的木工作品拍给她看,她会由衷地赞叹;有时候,她会推荐一本好书给他,他也会认真地去读,然后和她分享自己的读后感。

他们的交流,很慢,很平淡,但却充满了真诚和尊重。

没有谁去试探谁的家底,也没有谁去计算谁的得失。他们只是在分享彼此的生活,欣赏彼此的灵魂。

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下午,常启明约林溪去他家喝茶。

他想让她看看自己亲手打造的那个家,看看那套被高远“觊觎”的茶桌。

林溪来了,她穿着一条素雅的棉布裙子,像一株安静的植物,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这个家的氛围里。

当她看到满屋子温润的木质家具,看到书房里那些专业的工具,看到阳台上生机勃勃的绿植时,她的眼睛里,闪烁着惊喜的光芒。

“启明,你的家,好温暖。”她由衷地赞叹道,“每一个角落,都充满了你对生活的热爱。”

常启明用自己做的木杯,给她泡了一杯茶。

两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,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,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。

“林溪,”常启明看着她,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,认真地说,“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,但我知道,我很喜欢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感觉。我们……要不要试着,一起走下去?”

林溪的脸,慢慢地红了,但她没有躲闪,而是迎着常启明的目光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“好。”

那一刻,常启明觉得,他人生中所有的等待和坚持,都有了答案。

真正的幸福,从来不是你拥有多少套房子,而是你的房子里,有没有一个真正懂你、爱你,愿意和你一起,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的人。

(全文完)

声明:本故事人物、情节纯属虚构,旨在文学创作,请勿对号入座。遵守平台规则,传播正能量。(文中姓名均为化名,图/源自网络,侵权请联系删除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