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团长携小三奔波任务,回头寻正妻时,才知她早潇洒转身离去

 新闻动态    |      2025-07-29 21:32

1985年11月,新河村。

“嫁给我吧,我会好好待你。”

眼前的沈泽铭身着笔挺军装,英气逼人,郑雨薇望着他,恍然惊觉——自己竟重生了,回到了五十年前,丈夫沈泽铭上门求亲的这一天。

上一世,她羞赧带怯地点头应允,只觉自己觅得了世间最好的归宿。

大院里的人都羡慕她嫁得好。

他们的确相敬如宾,走过了漫长一生。

可直到沈泽铭临终,她整理遗物时,才从那只紧锁的保险柜里,翻出了表姐陆晚晴年轻时的照片。

照片旁,是一封封未曾寄出的信,字里行间满是对表姐的深情。

那一刻她才懂,沈泽铭求娶她,不过是因为她这张脸——

与他心尖上的人,有七分相似!

沈泽铭爱的,从来都是表姐陆晚晴。

而她,不过是个可悲的替身。

“雨薇,怎么了?”

沈泽铭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拽回。

“我……”

她刚要开口拒绝,就被一道声音截断。

“我们答应了!”

郑母穿着灰扑扑的棉袄,系着围裙从厨房奔出来,紧紧攥住郑雨薇的手。

“彩礼一千块加三大件,妈都收了,雨薇,你就跟泽铭走吧。”

郑雨薇听着母亲的话,下意识望向沈泽铭,果然在他眼底深处捕捉到一丝厌恶。

心猛地一揪,难堪悄然掠过眼眸,她看向母亲:“阿妈,把彩礼退回去吧。”

“退什么退?”

郑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用围裙擦着手道:“彩礼我已经给你弟弟娶媳妇了。”

看着母亲如前世般将自己视作货物变卖,郑雨薇的心一点点冷下去。

和前世一样,她拎着只装了两件换洗衣物的布包,跟着沈泽铭上了军绿色的吉普车。

……

抵达江城中心的沈家大院时,天色已暗。

望着这处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,郑雨薇有些失神。

沈泽铭停好车,薄唇轻启。

“到了,下车。”

他说着伸手,想接过郑雨薇身旁的行李袋。

郑雨薇抢先一步拿起: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
这辈子,她不想再欠沈泽铭分毫。

沈泽铭没再多言,推门下了车。

郑雨薇跟在他身后,望着他挺拔的背影,忍不住唤住他。

“沈泽铭,你是真心想娶我吗?”

沈泽铭回头,眼中带着疑惑:“自然是真心的。”

“那你是因为喜欢我,才想娶我吗?”郑雨薇追问。

沈泽铭神色微滞。

那一瞬间的停顿,已让郑雨薇了然——他并不喜欢自己。

酸涩悄然漫上心头,她没等沈泽铭回答,便说:“算了,不用答了,我们进去吧。”

沈泽铭沉默着,与她一同走进这栋城中少有的砖瓦房。

进了房间,沈泽铭拿着换洗衣物,看了她一眼:“我先去洗澡。”

“好。”

郑雨薇点头,目送他离开。

待他走后,她才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两本红本本,轻轻放在书桌上。

目光扫过房间,除了一床红被,再无半分喜庆物件,恍惚间想起前世。

没有仪式,没有亲友祝福,她就这么嫁了进来。

那时被幸福感淹没,竟从未留意这些敷衍。

重来一次,沈泽铭的不在意如此清晰。

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离家时,村口那些闲言碎语。

“郑家丫头大字不识,凭啥嫁进沈家?还拿那么多彩礼。”

“还能为啥?不就靠一张脸嘛。”

想到这儿,郑雨薇走到梳妆镜前,望着镜中与表姐相似的容颜。

心像被细针扎着,隐隐作痛。

门口传来脚步声,郑雨薇回过神,转身望去。

刚洗完澡的沈泽铭只穿了条底裤走进来,古铜色的肌肤上挂着未擦干的水珠,在昏黄灯光下,竟添了几分朦胧的魅惑。

“睡吧。”

沈泽铭的手伸向她的领口,指尖刚触到肌肤,郑雨薇便打了个寒颤。

“等等!”

她急忙拦住他。

前世的今夜,他们同房而眠,她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可现在,她不愿意。

“我……有话跟你说。”

沈泽铭看着她,听她一字一句道:

“我阿妈收的彩礼,我会想办法挣钱还你。还清之后,我们就……离婚吧。”

沈泽铭闻言一怔。

半晌,才开口:“别胡思乱想,彩礼本就是该给的,既然结了婚,我会对你好,以后别说这种话。”

“我没胡思乱想,是认真的,若你不信,我可以写欠条……”

话未说完,便被沈泽铭打断。

“你是不想我碰你?”

他紧跟着道:“放心,你不愿意,我不会勉强。”

说罢,沈泽铭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穿上,合衣躺到床的另一侧。

郑雨薇站在床边,望着他闭目“熟睡”的模样。

许久,才轻轻躺下。

闭上眼,前世的种种画面却如潮水般涌来。

……

翌日,寒风刺骨。

郑雨薇醒来时,身旁早已没了沈泽铭的身影。

前世,他也是这个时辰离开,返回部队。

她并未觉得奇怪。

穿好衣服走出房间,就见婆婆白秀梅穿着整洁,端着一碗粥、两个鸡蛋走过来。

“雨薇醒了?快来吃早饭,别饿坏了。”

看着婆婆慈眉善目的模样,郑雨薇瞬间想起前世。

前世,婆婆待她极好。

她没读过书,婆婆便每日抽时间教她识字,待她如亲闺女一般。

有一年她生病,婆婆冒雪去买药。

就是那一次,婆婆摔断了腿,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。

“妈!我好想您……”郑雨薇想着过往,一把抱住婆婆,声音哽咽。

这次重生,她绝不能再让婆婆受半分伤害。

白秀梅一愣。

明明是第一次见儿媳妇,却莫名生出久别重逢的亲切感。

她轻轻拍着郑雨薇的背。

郑雨薇回过神,松开婆婆扶她坐下。

“妈,您歇着,以后家里的事我来做。”

说罢,她熟练地系上围裙,走进厨房忙碌。

忙碌一上午,坐下休息时,郑雨薇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挣钱还沈泽铭。

前世,为了跟上他的脚步,她考了大学,学了服装设计。

这一世,或许可以靠设计衣服还钱?

毕竟隔了太久,她对这个时代的情况已有些模糊。

跟婆婆打了声招呼,她便出门上街,想看看这个想法是否可行。

在街上逛了一下午,摸清基本情况后,郑雨薇赶忙回家准备晚餐。

天光刚擦黑,门口传来脚步声。

郑雨薇刚收拾完餐桌,抬头便见身着军装的沈泽铭走了进来。
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
她满脸诧异。

前世,沈泽铭新婚第二天就回了部队,一个月后才归。

这一世,竟不一样?

“有话跟你说。”沈泽铭走进来道。

郑雨薇还未接话,就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素白衣裙的女人,怀里抱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。

郑雨薇瞳孔骤缩,呆立当场,满脸不可置信。

陆晚晴!

她的表姐!

沈泽铭爱了一辈子的女人!

她怎么会在这里?

按记忆,表姐此刻应该和丈夫在平城才对。

没等她反应过来,就听沈泽铭道:“晚晴的丈夫一周前意外去世了,我打算让她和小宝住过来。”

陆晚晴的丈夫去世了?怎么可能?

郑雨薇清楚记得,前世表姐夫是几年后才离世的!

她还没缓过神,陆晚晴便开口:“表妹,我住在这里,你不会不高兴吧?”

郑雨薇尚未作答,一旁的婆婆白秀梅急忙道:“泽铭,她们孤儿寡母住家里,不合适。”

沈泽铭却不以为意:“妈,都什么年代了,没什么不合适的。时间不早了,您去休息吧。”

白秀梅还想说什么,却见郑雨薇朝自己摇头。

她不懂,这刚进门的儿媳妇怎么如此大度?

只能叹口气,低声对郑雨薇说:“雨薇,别委屈自己。”

说完,转身回了房。

郑雨薇望着婆婆的背影,耳边回荡着那句“别委屈自己”,喉咙一阵发涩。

上一世,她对得起亲妈,却唯独亏欠了这个毫无血缘的婆婆。

收回目光,她看向沈泽铭。

“我先去休息了。”

沈泽铭却一把抓住她的手。

“晚晴是你表姐,她住这儿,以后你多照看些。”

郑雨薇回头看向陆晚晴母子,就听陆晚晴道:“泽铭,别为难雨薇,我能住下就很感激了。你一早去平城接我们,肯定累了,早点洗澡休息吧。”

沈泽铭闻言,声音放柔:“没事,我先带你们去客房。”

说着,松开郑雨薇的手,走过去抱起陆晚晴怀里的孩子,带着她们往客房走去。

郑雨薇望着三人相携离去的背影,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。

沈泽铭和陆晚晴,倒更像一对夫妻!

明明已是历经一世的人,该看淡一切,可此情此景,心口还是泛起酸楚。

细想起来,上一世她为沈泽铭洗衣做饭、养育孩子,共度五十年。

沈泽铭对她说话的语气,看她的眼神,从未有过对表姐这般温柔。

回到房间,郑雨薇躺在床上,满心悲凉。

沈泽铭洗完澡回来躺下时,她终于忍不住问:“你打算让表姐母子住多久?”

沈泽铭躺下身,声音平淡。"晚晴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娃,能往哪儿去?我打算让她们娘俩长住家里。"

让一个寡妇,在自家长住下去。

郑雨薇的心像被针扎似的,猛地一抽。

她还想再说些什么,沈泽铭却突然岔开了话题。

"你对你表姐怎么那般冷淡?"

冷淡?

郑雨薇只觉得好笑。

自己男人把别的女人和孩子领回家住,她难道还要笑着拍手欢迎不成?

她望向沈泽铭,一字一顿地说。

"我待人处事,向来都是这个样子。许是你太过在意我表姐,才会觉得我对她冷淡吧。"

沈泽铭被噎得说不出话。

他掖了掖被角,只丢下五个字,便阖上了眼。

"别瞎扯八道。"

郑雨薇还想再说点什么,隔壁客房就传来孩子哇哇的大哭声。

没过一会儿,房门被敲响,伴随着陆晚晴焦急的呼喊。

"泽铭,你们睡了吗?小宝好像不舒服,一个劲儿地哭不肯睡,你快来瞧瞧吧。"

沈泽铭听罢,一掀被子就下了床,快步走出了房间。

那一整夜,他都没再回来。

第二天一早。

郑雨薇起床后,走到大院外头。

就见表姐陆晚晴穿了件淡蓝色的棉质齐膝裙,外面套着件同色系的短款棉袄,配上一头蓬松的港式短发,瞧着风姿绰约。

眼前的陆晚晴,竟和沈泽铭珍藏了一辈子的那张照片,重合得丝毫不差。

"雨薇,"陆晚晴朝她走过来,"昨晚多亏泽铭一直陪着我们娘俩,不然我一准被小宝吵得整夜合不上眼。"

郑雨薇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情绪,面上装作云淡风轻。

"那是应当的,毕竟你们初来乍到,是客。"

她话音刚落,就见沈泽铭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宝,从客房走了出来。

"晚晴,昨晚你不是说小宝还没起大名吗?我想了一个,文昊,文学的文,昊天的昊,你觉得如何?"

"文昊"两个字钻进郑雨薇耳朵里。

她浑身猛地一颤!

因为前世,丈夫沈泽铭在几年后不顾她反对,过继了一个儿子。

那孩子就叫文昊,文学的文,昊天的昊。

沈文昊!

前世的事涌上心头。

沈泽铭执行任务时失联,郑雨薇在深山野林里找了他七天七夜,伤了身子,再也没法怀孕。

后来,沈泽铭抱养了个孩子。

当时他说,那孩子没爹没娘,是个孤儿!

可重活这一世,她才知晓,那孩子的亲娘就是表姐,陆晚晴!

这件事,沈泽铭骗了她整整一辈子!

郑雨薇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,竟帮着丈夫和表姐养了一辈子的孩子。

"雨薇,我和小宝刚到这儿,啥衣裳都没有。泽铭答应今天带我们去买两身,你要不要一块儿去?"

陆晚晴的声音把郑雨薇拉回现实。

她眼眶微微发红。

"不必了,我衣裳够穿。"

陆晚晴也没再多说,抱过儿子,跟着沈泽铭上了车。

军绿色的吉普车驶出了院子。

这时,白秀梅走出来,忍不住提醒道:"雨薇,你这傻丫头,就没瞧出你那个表姐心思不正吗?"

郑雨薇强压着心底翻涌的情绪,回头看向婆婆,忍不住问道。

"妈,我想问您个事儿。"

白秀梅满眼疑惑:"啥事儿?"

"要是能重来一次,您还会选爸吗?"

郑雨薇口中的爸,是沈泽铭的父亲。

沈父早年为了别的女人,抛妻弃子,最后客死他乡。

白秀梅听了这话,笃定地摇了摇头。

"当然不会。"

她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,眼底泛起泪光:"谁不想为自己活一回呢?"

郑雨薇听罢,也说道:"是啊,我也想为自己活一回。"

重活一世,她知道了太多真相。

可要是一直揪着这些事不放,那这一世,不也照样毁了吗?

与其因为情爱再蹉跎一世,不如成全沈泽铭和表姐。

……

整整一天,沈泽铭都没回来。

到了晚上,郑雨薇额头滚烫。

她知道自己是发烧了!

前世这个时候,她并没生病,可今世一切都变了。

听着外面的风雪声,郑雨薇不敢惊动婆婆。

前世就是因为她发烧咳嗽,吵醒了婆婆,偏巧沈泽铭又不在家。

婆婆才急着出去买药,结果摔成了终身残疾,没没多久就走了。

所以这一世,她不想再连累婆婆。

深夜。

半梦半醒间,郑雨薇浑身滚烫,隐约听到沈泽铭和陆晚晴的说话声。

"泽铭,我后悔了,当初没选你。"陆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沈泽铭回道:"没事,都过去了。"

"我现在还有机会吗?"陆晚晴顿了顿,"你会不会嫌弃我是个带娃的寡妇。"

"不会。"

郑雨薇听到他最后那两个字。

心彻底死了!

她眼角有些湿润,分不清是发烧后的冷汗,还是眼泪!

天快亮时。

一只大手落在郑雨薇的额头上,她睁开眼,就见沈泽铭站在床边。

男人眉眼英挺,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气质。

就因为这股气质,郑雨薇傻傻地爱了他五十年。

明明诸多迹象都表明他不喜欢自己,她却全都自动忽略了。

沈泽铭见她醒了,不由得问道。

"你是不是发烧了?"

郑雨薇头还很痛,但烧已经退了些。

她想起沈泽铭对陆晚晴说的话,拨开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,嗓子沙哑。

"没有。"

沈泽铭的手僵在半空。

他分明看到了郑雨薇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。

收回手,沈泽铭迟疑了好一会儿,又说:"雨薇,我想把小宝过继到咱们名下。"

郑雨薇愣了一下,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。

"好,可以过继到你的名下。"

是沈泽铭的名下,不是她的。

沈泽铭没料到她这么通情达理,神色舒展了些。

"谢谢。"

郑雨薇却再也睡不着了,她望着刚躺下的沈泽铭,终究还是开了口。

"沈泽铭,我刚做了个梦,梦见了咱们的前世。"

"前世?"沈泽铭满脸不解。

郑雨薇继续说道。

"嗯。前世咱们在一起五十年,临死的时候,我才发现你根本不喜欢我。"

听到郑雨薇的话,沈泽铭只觉得荒唐。

"胡说什么?这世上哪有什么前世,咱们过好这辈子就行。"

过好这辈子?

郑雨薇心里满是苦涩。

仔细想想,前世沈泽铭和她也算是相敬如宾,除了没自己的孩子,日子过得也算平淡安稳。

只是每次碰到表姐的事,他都格外上心。

在自己和表姐之间,他选的永远都是表姐。

所以这一世,她想放沈泽铭自由,让他去弥补前世的遗憾。

而自己也不用像前世那样,困在家中那点地方,可以换种活法。

……

第二天醒来,身边的沈泽铭已经不在了。

郑雨薇第一件事,就是去看婆婆白秀梅。

见婆婆好好地坐在堂屋里,她松了口气。

从堂屋里走出来。

郑雨薇就看到穿了身新衣服的表姐陆晚晴和沈泽铭站在一起。

两人逗着孩子,活像一家三口。

陆晚晴也看到了她,不由得问道:"雨薇,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?"

"这衣服的款式和颜色,都是泽铭挑的。"

郑雨薇平静地点点头。

"挺好看的。"

前一世,表姐是几年后才回来的。

她总会旁敲侧击地做些没分寸的事,惹郑雨薇生气。

可现在的郑雨薇不仅没生气,还特意给两人留了独处的空间:"我今天有事,要去街上。"

郑雨薇想去街上买点纸笔,画服装图纸。

前天,她去街上的时候,看到有服装店老板在找设计师。

她想试试。

陆晚晴一听,毫无边界地挽住沈泽铭的胳膊。

"正好我今天也没事。泽铭,你带我们一块儿去街上吧?"

沈泽铭还没回答。

陆晚晴就抱过小宝,拉开了车门,坐到了副驾驶上。

而后,她还冲郑雨薇招手说。

"雨薇,泽铭知道我晕车,每次都让我坐副驾驶,你不介意吧?"

前世,只要表姐坐这辆车,郑雨薇就从没坐过副驾驶。

那时候她还不懂副驾驶的意义。

可现在她懂了,却已经不在意了。

"当然不介意,你抱着孩子不方便,是该坐前面。"

郑雨薇一边说,一边熟练地拉开后座的门。

陆晚晴没看到她发火,神情微微一变。

一旁的沈泽铭看着这一幕,眼底也闪过一丝复杂。

到了街上。

郑雨薇开口:"我想去书店买点纸笔。"

陆晚晴听到她要买纸笔,一脸疑惑。

"雨薇,你买纸笔干啥?你又不识字!"

不识字?!

郑雨薇脸上平静无波。

"我准备买纸笔画画玩。"

上一世,表姐就总拿郑雨薇没上过学、不识字的事嘲讽她。

那时候,郑雨薇自尊心强,总会和表姐吵起来。

每当两人吵架,沈泽铭就会站在表姐那边。

她至今还记得沈泽铭当时说的话:"你气什么?晚晴说的又没错,你本来就不识字。"

也多亏沈泽铭那么说。

后来,她发愤图强,还考上了不错的大学。

"你连字都不会写,还会画画?"陆晚晴眼底的鄙夷藏都藏不住,故意想激怒郑雨薇。

可现在的郑雨薇和前世截然不同,她反问道。

"不会写,但我画着玩,不行吗?"

陆晚晴被噎了一下。

她回头故意对沈泽铭说:"泽铭,我想去前面的首饰店看看。"

这模样,像是在对郑雨薇说。

看看你男人选我,还是选你。

郑雨薇不用猜,也知道结果。

果然,沈泽铭对她说:"雨薇,你自己去书店吧。"

"晚晴抱着孩子不方便,我陪她去看首饰。"

和前世的情景大同小异。

只不过,前世是发生在几年后。

他们收养了沈文昊,那时候,郑雨薇带着孩子,准备给孩子买点吃的。

而表姐一个人,说要买衣服。

沈泽铭当时也说:"晚晴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,我带她去买衣服,你带孩子买吃的。"

这样的事,不止一次。

在沈泽铭心里,她这个老婆,永远没有表姐重要。

郑雨薇依旧没生气。

"好,你去吧。"

她独自去书店买了纸笔。

沈泽铭没料到她会这么痛快答应,一时有些发愣。

来到书店。

郑雨薇挑着纸笔。

今天,她看到陆晚晴身上的衣服,想起前世几年后风靡全国的服装样式,觉得是个商机。

她还记得前世流行的服装款式,可以画下来,卖掉图纸赚钱,还给沈泽铭!

挑好纸笔买下来后,郑雨薇走出书店时。

就看到沈泽铭正抱着穿得厚厚的小宝,站在路边。

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:"爸爸,你真的会永远和我跟妈妈在一起吗?"

郑雨薇僵在原地,下一秒,就听到沈泽铭坚定地回答。

"会。"

回去的路上。

小宝和陆晚晴、沈泽铭有说有笑。

郑雨薇则望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,失了神。

终于到了家。

几人一前一后下了车。

陆晚晴突然拉住郑雨薇,压低声音说:"雨薇,我们能聊聊吗?"

两人来到厨房。

陆晚晴一边给小宝倒热水,一边对郑雨薇说。

"雨薇,你想不想看看,你老公更在乎我,还是更在乎你?"

郑雨薇不禁有些疑惑。

就在这时,陆晚晴舀起一瓢热水,直接朝她身上泼了过来。

郑雨薇没防备,即便本能地躲开,可还是被滚烫的热水浇到了身上。

"你干什么?!"

陆晚晴没回答,又舀起一瓢热水往自己手上淋去。

"啊!"一声惨叫。

郑雨薇还没反应过来,沈泽铭就冲了进来!

他径直走向陆晚晴,看到她被烫伤的手,眼底满是着急:"晚晴,怎么回事?你的手怎么被烫到了?"

陆晚晴眼眶发红,一双含泪的眼睛既倔强又脆弱。

"刚才手没拿稳,热水不小心洒到了手上。我没事,你还是去看看雨薇吧,她估计也被烫到了。"

郑雨薇僵在原地。

她动了动被烫伤的胳膊,就那样望着沈泽铭。

沈泽铭看都没看她一眼,直接把陆晚晴背到背上。

"我先送你去医院,你这伤不能耽搁。"

陆晚晴伏在沈泽铭宽阔的背脊上,看向郑雨薇的眼里闪过浓浓的笑意和挑衅。

仿佛在说,你看吧,你老公更在乎我。

郑雨薇僵在原地,此刻连胳膊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。五十年!

整整半个世纪的相伴。

怎能说放就放?

她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。

进了卧室,褪去外衣,胳膊上大片的烫伤赫然映入眼帘。

郑雨薇翻出药膏,自己给自己涂抹。

她向来最怕疼了。

可今日,眼眶里却一滴泪也没掉。

……

沈泽铭带着陆晚晴去了诊所,又是彻夜未归。

郑雨薇一夜未眠。

她重新绘制出前世自己那些设计图。

天一亮,跟婆婆打了声招呼,便出门了。

凭着前世的记忆,郑雨薇找到了永红服装店。

前世,这家永红服装店,几年后便一跃成为服装行业的领军者。

郑雨薇找到还是个小老板的吴永红,将自己的设计图纸递了过去。

吴永红捧着那几张图纸,脸上写满了欢喜。

“妹子,这些真的都是你画的?你可太有天赋了,要不要来帮我?”

前世,郑雨薇自己搞设计,从没卖过图纸。

只因沈泽铭是团长,她作为团长夫人,不便抛头露面。

这一世,她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。

没想到真的被吴永红看中了。

不过,她想到自己急需用钱,便问吴永红。

“吴老板,我想把这几张图纸卖给你,你看能给多少?”

吴永红也不绕弯子:“你想要多少?”

郑雨薇思索片刻,伸出了两根手指头。

“两千块。”

“行,没问题。”

吴永红当即就让人取了两千块给郑雨薇。

在那个年代,两千块可是笔巨款。

郑雨薇也没想到自己的设计稿这么值钱!

她临走前,吴永红又追了出来。

“妹子,过完年我打算去沿海城市。那里肯定有更多发展机遇,妹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?”

没等郑雨薇回应,吴永红又说:“你先别急着回绝,回去好好想想,我们初三就动身。”

……

回到沈家大院。

沈泽铭和陆晚晴已经回来了。

郑雨薇攥着那两千块,把沈泽铭叫到了一旁。

“找我有事?”沈泽铭问道。

郑雨薇将手里捏得皱巴巴的钱,递了过去。

“你给我家的彩礼,我现在一分不少还你。过两天,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。”

沈泽铭愣了一下。

他看着郑雨薇手里那些有些褶皱却叠得整齐的几十张百元大钞,不由得皱起了眉。

“你这钱是从哪儿来的?”

郑雨薇把钱塞进他手里。

“你不用管那么多,这钱是我通过正当途径得来的。”

她顿了顿,又道:“关于离婚的事,你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就被沈泽铭打断了。

“别开这种玩笑。”

郑雨薇不解,他明明都打算和表姐在一起了,为何还不肯和自己离婚?

“我没开玩笑,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。”

沈泽铭蹙眉:“你是不是因为陆晚晴和小宝的事?她们孤儿寡母的,你让她们去哪儿?”

郑雨薇喉咙像是被堵住了。

她真想问问沈泽铭。

陆晚晴要么有婆家,要么有娘家,非要他来照顾吗?

不过,她觉得没必要了。

半晌,郑雨薇继续说道。

“你还记得,我跟你说过那个关于前世的梦吗?”

沈泽铭听她又提什么前世,眼中满是不耐烦。

郑雨薇也没理会。

她觉得沈泽铭之所以不愿离婚,只是怕影响自己在外的形象。

于是,她接着说:“我这两天又梦到了我们的前世,梦到你真正喜欢的人,是陆晚晴。”

“你和我结婚这五十年,就煎熬了五十年!”

“这五十年里,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陆晚晴,我想梦由心生,你既然这么煎熬,不如我放手成全。”

沈泽铭听着这些话。

只觉得荒唐至极。

“郑雨薇,你要是病了,就去看医生!梦和现实怎么能混为一谈?!离婚的事,以后别再提了。”

说完,他把郑雨薇给的两千块往桌子上一放,转身就走。

郑雨薇站在原地,怎么也想不明白,沈泽铭为什么就是不肯和自己离婚?!

……

两人的谈话,被路过的婆婆白秀梅听了去。

吃过饭后。

白秀梅把郑雨薇拉到自己房间。

“雨薇,你真要跟泽铭离婚?”

郑雨薇没想到婆婆会知道,她不想撒谎,点了点头。

“妈,对不起,辜负了您的期望。”

白秀梅拉着她的手:“是因为你那个表姐?你这样不正好称了她的意吗?”

郑雨薇望着婆婆的眼睛。

这世上,也就婆婆真心待过自己。

她说:“妈,您信吗?我梦见过我和沈泽铭以后的生活,虽然我们过了一辈子,但他心里从来没有我,我……我是害怕了,怕那种日子会变成现实。”

白秀梅听后,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
她知道儿媳会做这种梦。

无非是自己的儿子,没有真心待她!

白秀梅点了点头:“雨薇,如果你真决定了,妈支持你,是泽铭没福气。”

她活了大半辈子,阅人无数。

眼前的儿媳虽然不如陆晚晴有学识,可品性绝对比陆晚晴好。

郑雨薇轻轻抱住了白秀梅。

“妈,真的对不起。”

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,婆婆对她的态度从未变过。

郑雨薇由衷地说:“妈,不管我和沈泽铭最后怎么样,您永远都是我妈,我以后也会孝敬您。”

“好。”白秀梅轻轻拍了拍郑雨薇的肩膀。

明明和儿媳相处的时间不长。

可不知为何,她觉得儿媳格外亲切。

……

这天之后,沈泽铭去了部队。

一连好几天。

郑雨薇都没再见到他。

而表姐也带着孩子,回了她的娘家。

郑雨薇决定去部队,再找沈泽铭谈谈。

她来到沈泽铭办公室门口,刚想敲门,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。

“泽铭,你升旅长的任命书马上就要下来了,表妹这时候要跟你离婚,不是会影响你的仕途吗?!”

郑雨薇认得这声音,是表姐陆晚晴。

她这才明白沈泽铭不肯离婚的原因。

郑雨薇推门走了进去。

陆晚晴看到是她,不禁有些疑惑。

“雨薇,你怎么来了?你和泽铭好好谈谈,别动不动就说离婚。”

说完,她主动退出了房间。

沈泽铭看着郑雨薇:“你来这儿做什么?”

郑雨薇也不绕弯子,直接说明来意。

“如果你是因为升职才不肯离婚,那我们可以先不办手续,等你升职后再办。”

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。

沈泽铭听了这话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

他的话像冰渣子一样,直刺郑雨薇的心间。

“军婚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!别给我惹麻烦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出去!”

沈泽铭声音冰冷,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
郑雨薇神情黯淡,走出了办公室。

来到外面,她就看到陆晚晴抱着孩子,正在和其他战友聊天。

一个战友问:“刚才进房间的就是团长夫人吗?她来这儿做什么?”

陆晚晴笑着回答。

“小夫妻闹矛盾,说要离婚呢。我这个表妹没读过多少书,不知道军婚不能随便离。”

那个战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。

“团长怎么娶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媳妇,他马上就要升旅长了,这不是在拖团长后腿吗?”

郑雨薇听着这些话,心里酸楚不已。

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
难道就因为沈泽铭的仕途,她就要委屈自己一辈子吗?

沈泽铭心里明明没有她!

……

郑雨薇从部队回来,刚进院子就看到母亲站在院里。

“妈,您怎么来了?”

她话音刚落,郑母二话不说,冲过来就给了她一巴掌。

“谁让你跟泽铭提离婚的?”

郑雨薇没料到母亲会这样,脸上火辣辣地疼。

她不明白是谁把离婚的事告诉了母亲!

郑母又开口说道。

“郑雨薇,你听着,你就是沈家的人,泽铭条件这么好,你要是离了婚,一个二婚的,哪儿还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?”

前世。

郑雨薇其实也感觉到沈泽铭不爱自己,也曾想过离婚。

但每次回娘家,母亲总跟她说,女人这一辈子,男人就是天,不能忤逆男人。

母亲还常跟她抱怨,那些离婚的女人,过得有多凄惨。

娘家不疼,婆家嫌弃!

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!

郑雨薇看着眼前指责自己的母亲,和前世一模一样。

但她已经不再害怕了。

“妈,时代变了,我们女人要学会靠自己。”

郑母愣了一下。

没料到女儿竟敢反驳自己,气得抬手还想打她。

郑雨薇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腕。

“您虽然生了我,却没好好养我,没给我应有的教育,我就是您养弟弟的工具。”

“现在我有自己的打算,不会再成为弟弟成功的垫脚石,我的事以后您别管了。”

郑母还想说什么,可触到郑雨薇坚定的目光时,浑身莫名一颤。

不知为何,她感觉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。

郑雨薇甩开母亲的手,进了屋。

晚上。

婆婆白秀梅用鸡蛋给郑雨薇敷脸消肿,心疼地说。

“下手怎么这么重,脸都肿了,可惜我没女儿,不然肯定好好疼她。”

郑雨薇看着婆婆,心里很是安慰:“妈,您要是不嫌弃,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女儿。”

“我当然不嫌弃。”白秀梅满脸温柔。

沈泽铭回来时,正看到婆媳俩和睦相处的画面。

白秀梅站起身,对他说:“雨薇是个好媳妇,你要对她好,别总惹她生气。”

沈泽铭点了点头。

随后却把郑雨薇叫到卧房,语气带着几分怒意。

“郑雨薇,你能不能成熟点?就因为我不离婚,你就去部队闹?”

郑雨薇一愣,她什么时候去部队闹了。

沈泽铭没等她开口,又继续说道:“现在部队的人都知道,我要和你离婚。”

郑雨薇瞬间明白了。

是陆晚晴说的!

她连忙解释:“是表姐说的。”

没做过的事,她不认。

沈泽铭蹙眉:“我本以为你是个实在人,没想到你这么爱撒谎。”

“晚晴孤儿寡母的,你要是不喜欢她们,我可以不让她们在家住。但你不能平白污蔑她!”

沈泽铭说完摔门而去。

郑雨薇一个人站在房间里,身影显得格外单薄。

这一夜,郑雨薇睡得很不安稳。

她做了个梦

又梦到回到了前世,沈泽铭为了表姐一句话就去陪她,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。

那天家里进了小偷,她差点就被欺负了……

梦醒后,郑雨薇脸上布满了泪痕。

她想好了,既然沈泽铭不愿离婚,那就不离,不过她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。

当天她就去了永红服装店,对吴永红说:“我想好了,跟你一起去海城。”

吴永红点头:“好。我们大年初三出发,这段时间你可以在家好好陪陪家人。”

郑雨薇点了点头。

……

前世一到年关,沈泽铭就会很忙,这次也不例外。

他一直在部队,直到半个月后,腊月三十才回来。

回来的时候,身后还跟着陆晚晴和她的儿子。

孩子还一口一个喊着:“爸爸。”

郑雨薇就那么看着眼前的一幕。

这一刻,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心痛了。

沈泽铭抱着小宝,看到郑雨薇,神情微变:“孩子还小,不懂事。”郑雨薇颔首,语调平稳地应道:“嗯,我知晓。”

此时陆晚晴凑近沈泽铭,抬手想为他拭去汗珠:“一路让你抱着小宝,都累得冒汗了。”

沈泽铭下意识往旁侧躲了躲,避开了陆晚晴的手。

陆晚晴瞧在眼里,手臂蓦地顿住。

她这才将目光投向郑雨薇。

“表妹,你别往心里去呀。这些日子,我和小宝都跟着泽铭住在部队家属院。都成习惯了。”

郑雨薇听了这话,脑海中忽然闪过前世的片段。

沈泽铭从前常独自在那家属院落脚!

如今细想,或许便是和陆晚晴待在一处。

她才是真正习以为常的那个,于是回道:“哦,无妨,我不介意。你们孤儿寡母的,泽铭和表姐夫是战友,他是我的丈夫,你又是我的表姐,他多照拂些也合情合理。”

陆晚晴瞬间听出了话中暗藏的机锋,脸色微微起了变化,却没再多言。

郑雨薇说罢,便转身进屋,陪着婆婆一同筹备年夜饭。

沈泽铭望着她的背影,心头莫名泛起一阵异样的憋闷。

入夜。

郑雨薇独自坐在屋外吹风,想着即将离开这片土地。

她的心中对往后的日子满是无限的向往。

这时一道身影停在了她身旁。

郑雨薇抬眼,望见的正是陆晚晴。

“雨薇,你别怪我,你可知这世道,孤儿寡母的日子有多难捱?我和孩子只能靠着泽铭这棵大树。”

郑雨薇听着,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。

她们孤儿寡母不易,难道自己就轻松吗?

这世间,谁不是各有各的难处,活着本就没谁是容易的。

“你说完了吗?”郑雨薇抬眸望向她问道。

陆晚晴神情一滞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她又开口:“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,泽铭会娶你,全是因我而起,若不是你有着和我相似的容貌,你与他断不会有半分交集。”

“你若是有几分自知之明,就早些离开吧。”

话音落,陆晚晴转身进了屋!

郑雨薇独自坐在原地。

直至深夜,她才回到卧室。

房间在白炽灯的映照下,笼着一层昏黄的光晕。

郑雨薇望见沈泽铭已脱下外套,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,灯光洒在他脸上,更衬得五官深邃立体。

沈泽铭见她回来,不禁问道:“你独自一人在外面待了这般久?”

“没什么,就是琢磨了些事情。”

郑雨薇没提陆晚晴说的那些话。

沈泽铭见状也未多问,不知为何,主动向她解释起来。

“晚晴娘家说,已婚女子不准回娘家过年,她婆家那边也不待见她们母子。等过了年,我就送她们走。”

郑雨薇平静听完,点了点头。

“没关系,我知道她处境艰难,不送她们走,也无妨。”

沈泽铭一愣。

他实在不解,郑雨薇明明很在意陆晚晴母子住在家中,此刻怎会如此豁达?

洗漱完毕,两人并肩躺在床上。

沈泽铭伸手想触碰郑雨薇,却被她避开了。

他的手猛地一僵:“我们成婚,已快两个月了。”

郑雨薇点头:“是啊,时光过得真快!”

说罢,她便翻了个身,径直背对着沈泽铭,合上双眼睡去。

夜半时分,郑雨薇隐约听见沈泽铭粗重的呼吸声。

……

接下来的两日,郑雨薇都刻意与沈泽铭保持距离。

沈泽铭也察觉到了。

大年初二这日。

他终于按捺不住,将郑雨薇叫进房间。

“今日是初二,等明天我送走陆晚晴和小宝后,陪你回娘家拜年。”

郑雨薇却摇头:“不必了,我自己回去就行。”

明天她就要跟着吴永红去沿海城市了。

沈泽铭一时语塞。

他忽然发觉,郑雨薇似乎全然不需要依靠他。

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。

过了片刻,沈泽铭非但没走,反倒主动开口:“你先前说做梦梦见我们的前世,说我喜欢你表姐,还发生过别的事吗?”

郑雨薇有些疑惑地望着他,不明白他怎会突然问起这事!

他不是向来不信的吗?

不过既然他想听,郑雨薇也没隐瞒:“其实前世你待我还算不错。但只要牵扯到我表姐,你便能随时将我抛在一旁。”

沈泽铭静静听着,没作声。

他只觉荒唐。

自己怎会为了陆晚晴,而忽略自家媳妇?

倘若真如郑雨薇所言,前世那般倾心陆晚晴,又怎会与郑雨薇共度一生?

沈泽铭正打算说些什么。

就听见陆晚晴在叫他。

“泽铭,你过来帮个忙,小宝太顽皮了,我有些管不住。”

沈泽铭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走出房间,去找陆晚晴。

郑雨薇目睹这一幕,心境异常平静。

她望向窗外的天空,想着明日就要离开,往后或许再不会相见了。

次日。

沈泽铭要送陆晚晴和小宝离开,上车前,他对郑雨薇道:“等我回来。”

郑雨薇点头:“好。”

她静静望着那辆军绿色的车驶远,心里清楚,这一次他走了,定然不会再回来。

只因她深深记得。

前世的这一天,他从家中离去后,整整四年才归来。

让自己守了四年的空房!

郑雨薇猛然忆起,前世表姐的丈夫,不正是四年后离世的吗?

这其间是否存在关联?

不过,无论有没有关联,都已与她无关了。

郑雨薇回到屋里,找到婆婆。

“妈,我要走了。等泽铭回来,您把这个交给他,他自然会明白的。”

说着,郑雨薇将准备许久的离婚申请书和一封信递给白秀梅。

“雨薇,你当真想好了?”白秀梅满眼不舍地望着她。

郑雨薇用力点头,勉强挤出一抹笑容。

“想好了。”

“你一个人在外头,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,知道吗?”白秀梅眼底满是牵挂。

“嗯,我会的。”

郑雨薇与白秀梅道别后。

背起自己来时带的那个包,将剩下的两千块放在桌上,便离开了沈家!

……

另一边,沈泽铭安顿好陆晚晴母子,便驱车赶回沈家大院。

他的副驾驶座上,还放着回来时,顺路从街上买来的拜年礼品!

还有化妆品!

他听陆晚晴说,女人大都喜爱这些。

所以,想着也给郑雨薇买一份。

毕竟两人已是夫妻,他理应对她好些。

回到大院。

他急匆匆地进屋,却只见白秀梅独自坐在堂屋,满面愁容。

沈泽铭放下手中的东西。

“妈,雨薇呢?”

白秀梅叹了口气,将手中的物件递给他。

“儿子,你真是太让妈失望了。妈从小就教你,男人要专情,你怎能三心二意?”

白秀梅年轻时被沈父抛弃,最痛恨的便是用情不专的人!

沈泽铭一脸困惑,接过白秀梅手中的纸张。

展开一看,赫然是一份离婚报告!!

还有一封署着给他的信。

沈泽铭瞳孔骤缩,连忙拆开那封信,只见上面写着娟秀的字迹。

“泽铭,其实我骗了你,我说的前世之事,并非梦境。全是真的。不过你定然不会相信!”

“信与不信都无妨,我反正要走了,前世你没能与心爱的人相守,今生我愿你得偿所愿,祝你幸福。”

沈泽铭怔在原地。

他紧攥着信和报告,看向白秀梅。

“妈,这真是郑雨薇写的?”

他记得,郑雨薇不是不识字吗?

白秀梅点头:“嗯。”

沈泽铭又问:“她去了哪里?何时走的?”

“我也不清楚。只知道你们前脚刚走,她后脚就离开了。”

白秀梅的话音刚落,就见沈泽铭抓着信冲了出去。

他坐上车。

一路疾驰向车站!

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郑雨薇说的那些关于前世的话语。

什么前世今生?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?

因一路疾驰,他脑中一片混乱,眼前忽然一花。

“嘭!”一声巨响。

沈泽铭因失神,直接撞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!

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,蜿蜒而下。

刹那间。

他的脑海中竟真的浮现出郑雨薇所说的前世画面!

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
女孩从年少到苍老的容颜在沈泽铭脑海中愈发清晰。

这些记忆的冲击力太过强烈,他实在承受不住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沈泽铭再次睁眼时,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。

“泽铭,你醒了。”

耳边传来白秀梅的声音,他侧头,对上母亲红肿却带着笑意的眼睛。

沈泽铭没有说话,目光扫过房间,却没看到那个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。

他眼底一暗,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,隐隐作痛。

“怎么了?是不是头疼?我去叫医生来看看。”

白秀梅注意到沈泽铭皱起的眉头,关切地问。

“妈,我没事。”沈泽铭的声音沙哑干涩。

这时,房门突然被推开,陆晚晴抱着孩子冲了进来,脸上满是泪痕。

“泽铭,你怎么样?没事吧?我听说你出了车祸,吓坏了,赶紧赶过来看你。”

陆晚晴一脸担忧地望着他。

沈泽铭眉头皱得更紧,没理会她的关切,反倒问道。
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不是送你们回平城了吗?”

陆晚晴一愣,随即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,带着一丝祈求。

“泽铭,不要送我们走,好不好?我不想去平城。”

陆晚晴说着,观察着沈泽铭不为所动的神情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

她觉得沈泽铭有些不对劲,看她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温和,是发生了什么事吗?

沈泽铭一直沉默,陆晚晴咬了咬牙,又开口。

“泽铭,是不是因为雨薇?要是她不喜欢我们母子,我们可以搬出沈家,但别送我们走,好不好?”

沈泽铭听到她提及郑雨薇,眼神一厉,声音冰冷。

“跟她没关系。”

不想再与她多言,闭上了眼睛。

“你们出去吧,我想休息了。”

陆晚晴还想说什么,却被一直沉默的白秀梅示意出去。

她看了看沈泽铭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,最终还是跟着出去了。

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时,沈泽铭冷漠的神情开始瓦解,一抹痛楚爬上脸庞。

心口像是被一把小刀慢慢切割,起初不觉疼痛,之后却愈发剧烈,最终仿佛被割出一个大洞。

他微微蜷缩起身子,双手捂着心脏的位置。

沈泽铭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前世的片段,想着郑雨薇跟他说过的话。

他已然知晓前世自己做的所有事,知道是自己伤透了郑雨薇的心。

他承认,最初要娶她时,确实有别的目的,可他很清楚,婚后的日子里,他越来越被郑雨薇吸引。

与郑雨薇共度的几十年里,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。

如今重来一世,沈泽铭才意识到,他是真的爱她,非她不可。

就算她现在离开了,沈泽铭也不会放弃,他要找到她,跟她解释清楚。

沈泽铭的伤势不算严重,在医院躺了几天便出院了。

他回到部队,刚下车,就听到门口的警卫员说。

“沈团长,您出院了?首长刚才找您,说您回来了,就让您去办公室找他。”

沈泽铭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他快步走到首长办公室门口,敲了敲门,喊道:“报告。”

听到里面传来一声:“进来。”

他才推门而入。

沈泽铭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前,向坐在前方的领导敬了个礼:“首长,您找我?”

这位首长是个中年男人,姓顾。

他看了沈泽铭一眼,突然问道:“听说你和你媳妇离婚了?”沈泽铭眉头紧蹙,这消息又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?

“回首长,我和内人的确有些误会,但我绝不会跟她离婚。”

顾首长微微一怔,被他脸上那份坚定所触动。

他点了点头,随即又开口:“泽铭啊,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家事,可身为军人,连家里的事都料理不清,又怎能让部下信服?别让这些杂事耽误了你的前程,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沈泽铭郑重颔首:“明白,请首长放心,我定会处理妥当。”

“嗯,我信你,去吧。”

沈泽铭走出办公室,脸色才沉了下来。

回到自己的办公室,他便询问一直跟在身边的警务员石洋。

石洋将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沈泽铭。

沈泽铭脸色愈发难看,又追问了一句。

“那最初传出我要离婚的消息,是谁说的?”

石洋思索片刻,才回道:“好像是李团长的媳妇说漏嘴的,就是夫人来部队找您那次。”

沈泽铭听罢,心猛地一抽。

当初听到部队里到处都在议论自己离婚的事,他下意识就认定是郑雨薇传出去的,还特意回家警告了她一番。

那时她也说过不是自己,是陆晚晴。

可他呢?他压根没信,还觉得是她撒谎污蔑自己的表姐。

如今得知真相,沈泽铭真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。

难怪郑雨薇要跟他离婚。

沈泽铭不禁苦笑,心里阵阵发疼。

回到家,就见陆晚晴抱着孩子迎了出来。

“爸爸……”小宝一看见他,就伸着小手要抱抱。

沈泽铭迟疑了一下,还是把孩子接了过来。

“以后别让他这么叫了,孩子还小不懂事,得多教教。”

陆晚晴刚绽开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。

“是……是我太心急了,是该等你正式领养小宝之后再叫的……”

陆晚晴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
沈泽铭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,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向郑雨薇提出过继小宝的事时,她一口就答应了。

那会儿他还以为她大度,如今才明白,她是根本不在意了,或许那时她就已经想着要离开自己了。

这么一想,再看看眼前这副娇弱模样的女人。

沈泽铭觉得该跟她把话说清楚。

“晚晴,之前是我考虑不周,小宝是李家唯一的根,我不该这么自私让他随我姓沈。”

陆晚晴听了这话,脸色变了变。

她刚想说些什么,就被沈泽铭打断了。

“当初让你住家里,是因为泽庆刚过世,怕你没人开导,如今,你再住下去就不合适了。”

“我已经让人帮你找了住处,明天你就搬过去吧。”

陆晚晴望着眼前冷漠的男人,眼里噙满泪水。

“泽铭,你这是不要我们母子俩了吗?”

沈泽铭对上她那凄婉的眼眸,终于察觉到不对劲,也隐约明白郑雨薇为何那么在意陆晚晴的存在了。

他皱着眉沉声道:“我想你可能误会了,我照顾你,是因为你是泽庆的妻子,而泽庆对我有恩。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。”

陆晚晴满脸不敢置信,脸色煞白。

“我不相信,那你当初为什么娶雨薇?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吗?”

沈泽铭一愣。

前世,他第一眼见到陆晚晴时确实心生好感,可后来知道她是自己好兄弟的媳妇,也就断了那份心思。

后来见到郑雨薇,只觉得她模样周正,便去她家提亲了,压根没往陆晚晴身上想过。

郑雨薇是不是也这么想,所以才觉得他喜欢的是她表姐而非她本人?

陆晚晴见沈泽铭神情发愣,以为说到了他心坎里。

她上前握住他的手,说道:“泽铭,如今你和雨薇也离了婚,我们可以……”

沈泽铭回过神,连忙抽回手。

“我再跟你说一遍,我对你没有任何别的想法,而且我也不会跟雨薇离婚,我这辈子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。”

说完,他将怀里睡着的孩子放到客房床上,转身离去。

回到卧室,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沈泽铭第一次尝到了孤单的滋味。

他脱下外套时,从口袋里掉出了郑雨薇写给他的信和那份离婚报告。

沈泽铭小心翼翼地捡起东西,仔细抚平信上的褶皱,重新揣回怀里。

而那份离婚报告,他看了一眼,便直接撕碎扔进了垃圾桶。

雨薇,我一定会找到你。

此时的郑雨薇,已经抵达海城。

这座最早实行对外开放的城市。

刚下火车,郑雨薇就感受到海风拂过脸颊的丝丝惬意,她深吸一口气,心里豁然开朗。

从今往后,她要在这里重新开始,不再做围着男人和灶台转的家庭主妇。

她要提升自身能力,努力充实自己,成为新时代的女性。

“雨薇,走吧,我们先找个小旅馆住下。”

“哦,好。”

郑雨薇跟着吴永红走出火车站,一路来到一家虽小却干净的旅馆住下。

收拾妥当后,两人坐下来休息。

虽说才过了年没几天,海城的温度却已经很高了。

郑雨薇脱下身上的旧棉袄:“这海城比江城热多了啊。”

“那是自然,这里都到最南边了,肯定要热些。”

吴永红也脱下了外套。

“吴姐,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郑雨薇问道。

“我手里还有些积蓄,想先租个店面,把店开起来。”吴永红想了想说。

“我之前早就打听好了,海城每两年3月份会举办一次服装展,说是为了促进中外贸易往来,今年正好是举办年,我们争取也去参加。”

郑雨薇有些犹豫,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
前世她也听说过这个服装展,却不知道永红服装有没有参加过。

她只记得后来在电视上看吴永红的采访时,她提到过约翰这个名字。

说干就干,第二天一早,吴永红和郑雨薇就出去找店面。

因为吴永红开过店,有经验,一个礼拜就找到了一个面积不大但地理位置极佳的店面。

郑雨薇很满意,之后她便不断回想前世海城流行的服装元素,一一画下来。

由吴永红找工厂赶制出来。

二月初二这天,永红服装正式开业。

郑雨薇抬头望着阳光下金光闪闪的“永红服装”招牌,心里满怀希望。

不出五年,这四个字定会传遍全国。

五年后,海市。

“约翰,那就祝我们再次合作愉快哦。”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。

开口的是一位约莫二十五岁的女子。

她身着白色短款上衣,搭配一条喇叭牛仔裤,衬得双腿又细又长。

说话间,一头黑色大波浪卷发在背上晃动,为她增添了几分风情。

这女子正是郑雨薇,如今已是永红服装的副总。

而永红服装,也已成为国内服装业的龙头企业。

“那是自然,我们都合作五年了。”一位约莫三十岁的外国男子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道。

看到女子露出明媚的笑容,他笑了笑,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彩。

“雨薇,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,要不是我已经结婚了,肯定会追求你。”

郑雨薇连忙摆手:“别啊,要是被你夫人听到,我可就惨了。”

她这话只是玩笑,她见过约翰的夫人一次,是个漂亮的外国女孩,只是对约翰的独占欲极强,仇视一切和约翰走得近的女生。

“那也是爱我的表现。”约翰非但不生气,反而一脸幸福地反驳。

郑雨薇好笑地点点头,不再多言。

她正准备起身,突然感觉地面震动了一下,她眼疾手快地抓住桌沿,才稳住身形没摔倒。

“这是地震了?”约翰也差点摔倒,疑惑地问。

郑雨薇听罢,脸色一白。

她突然想起,前世文市发生过一次7.3级地震,震惊全国,当时死伤惨重。

可她忘了具体时间,难道就是现在?

银湖小区。

“雨薇,听说你要去文城?”人还没到,声音先传了进来。

下一秒,已是“吴总”的吴永红风风火火地闯进她的卧室,一脸担忧地看着她。

郑雨薇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回道:“是啊,正好公司有物资要运过去,我也跟着去看看。”

吴永红一屁股坐到她的床上:“那也不用你亲自去啊?”

郑雨薇看了她一眼,拉上背包拉链。

“红姐,你忘了我上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了吗?”

提起这个,吴永红就来气:“你还好意思说,当初让你学设计,你不肯,非得学医。”

郑雨薇心里清楚,自己设计的东西全靠前世的记忆,而她真正想做的是医生。

这也是因为前世白秀梅的死,如今虽然改变了婆婆的命运,可学医的念头她从未放弃。

沉默片刻,吴永红又开口:“那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要离开公司了?”

郑雨薇点头:“嗯,下个月我就要去医院上班了。”

“哎,你说你,在公司当副总不好吗?非得去当什么医生?”

郑雨薇俏皮地笑了笑:“哎呀,我知道你舍不得我,就算不一起上班,我们不还住在一起吗?”

现在住的银湖小区,是郑雨薇和吴永红合资买的房子。

吴永红点了点她的额头,叹道:“我知道劝不住你,你自己要注意安全,知道吗?”

郑雨薇点头应下。

距离海市一千多公里的文城。

郑雨薇跟着运送物资的车抵达后,看到的是一片残垣断壁,满目疮痍。

她跟着派发物资的人来到安置点,一路上满是伤员、消防员和军人。

虽然地震已经过去,但难保还有余震,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抢救那些脆弱的生命。

突然,不远处传来小女孩凄厉的哭喊:“妈妈——”

郑雨薇隐忍许久的眼泪,终于夺眶而出。

她跑过去蹲在女孩面前:“小妹妹,别哭了,你妈妈会没事的。”

随后,她俯身查看躺在一旁昏迷的妇女,探了探她的口鼻。

还有呼吸,郑雨薇松了口气。

她按照在学校学到的知识给妇女做检查,过了一会儿,才看到护士赶来。

郑雨薇说明情况后,让护士把人抬进帐篷,小女孩也紧随其后。

“你也是医生?”进去的护士又走了出来,问道。

郑雨薇点头:“我下个月就要去医院上班了。”

“正好我们这儿缺人手,你能来帮帮忙吗?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郑雨薇连忙点头。

她千里迢迢赶来,就是想为这座受灾的城市做点什么。

“那你跟我来。”护士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。

郑雨薇跟着进去,一直忙到半夜才满脸疲惫地出来。

她摘下口罩,不顾衣服上的血污,坐在地上发愣。

短短几个小时里,经历了无数次生离死别,她的眼泪就没停过。

“是不是有些受不了?”有人在郑雨薇身边坐下。

郑雨薇转头一看,是刚才那个护士,她叫周娟,也是从海市过来的。

“真的太惨了,太惨了。”郑雨薇哽咽着说,她虽然前世活了几十年,却从未亲眼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。

“你要习惯,等你真正成为医生,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。”周娟的声音很平静。

仿佛她经历过太多次,早已习以为常。

突然,不远处传来喧哗,郑雨薇和周娟刚站起身,就看到几个穿军装的人往这边奔来,为首的男人背上还背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。

眨眼间,他就来到郑雨薇跟前,声音里满是焦急。

“快,快,救他。”

“快背到里面去。”周娟赶紧撩开帐篷帘子,自己也跟了进去。

只留下郑雨薇呆愣地站在原地。

尽管男人满脸尘土,但四目相对的瞬间,她还是认出了他。

沈泽铭!!!

“雨薇,进来帮忙。”周娟在里面大喊。

郑雨薇神色一凛,此刻没空想别的,赶紧跑了进去。

又过了几个小时,等郑雨薇出来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
她刚想松口气,耳边就传来熟悉的男声。

“雨薇。”

郑雨薇抬头,与不远处的男人四目相对。

沈泽铭怎么也没想到,会在文城再次见到郑雨薇。

过去五年,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她。

再次相逢,沈泽铭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,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他走近郑雨薇,半响才吐出一句:“好久不见。”

其实郑雨薇再次见到沈泽铭,心里也莫名紧张。

但看着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沈泽铭,她瞬间平静下来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前世这个时候,沈泽铭并不在江城,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,只知道是出任务。

原来他来了文城。

两人沉默了片刻。

沈泽铭有很多问题想问郑雨薇。

比如这些年她去了哪里?

过得好吗?

怎么成了医生?

可真到了跟前,却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
最终,他压下心中的波澜,反正已经见到人了,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也不迟。

“石洋怎么样了?”

沈泽铭问起战友的伤势。

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,还需要进一步观察。”

沈泽铭点头,刚想再开口。

“师长,离这里不到百里的小村庄,刚才余震时房子全塌了,百余人被压在下面了。”一个满脸污泥的年轻男子焦急地跑过来。

沈泽铭一听,也顾不上郑雨薇了:“快,召集人手跟我去救人。”

郑雨薇眼睁睁看着男人像一阵风似的跑远。

她也很着急,连忙跑进了帐篷。